不由陷入思索。
周韵音入宫时的碟谱,她后来是看过无数遍的。后宫嫔妃,不是阿猫阿狗,凡是能进者必得有出身,有合理来处。
周韵音,十一岁被周太傅家收养,十九岁参加朝廷采选。八年,她足足在周家潜伏八年。以她的姿色,只要出席几次小姐们的聚会,美貌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
十九岁还不嫁人,足见她早就谋划着进宫。
眼下她虽未现身,但该预备的都可以备起来了。
“阿软,阿软。”突如其来的叫唤吓了萧纬一跳。
萧纬惊站起身,朝门外一看,门关着。
“阿软,我在这。”
声音竟似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萧纬视线绕墙角一圈,仍没找见人。不禁暗道,怪了。
“嘿。我在这啊,阿软。”秦壁陡然从床底下探出个头,圆圆的脑袋上结满蜘蛛网。
他猫着身子一点点爬出来,除了两排笑得没边的贝齿,浑身上下乌漆嘛黑。更可笑的,靛蓝色长衫后摆,沾满干枯的鬼针子。
那床底下的尘不知已积攒多少年,钻狗洞,亏他想得出。
萧纬真真无语。
她拎起裙角,出房门绕走廊一圈,果然发现自己这间房,靠床的那面墙底被掏了个洞。掏出来的几块砖全在一人高的草丛里。
看来地砖松动很久了,只是被茂盛的野草掩住,没人注意。
幸好发现得早。
草丛里除了躺着砖,还蹲着一个半大小子,身上跟某人一样沾满鬼针子。
萧纬一眼认出,这是荣华宫的小太监六喜。伺候秦壁没几年,挨了好几回板子,最后一次终于撑不住,死了。六喜死后,孔琥才进的宫,后来讨了秦壁的欢心。
六喜缩着肩膀站起来:“萧小姐,小的不是故意躲这的。”
都是殿下的意思。殿下从宫里偷跑出来,他先头被梅皇后训了,再跟丢人他也不用回宫,只好跟着一起出门。
结果,这位爷半点体面都不要,又是翻围墙,又是钻狗洞。秦壁还怕他被人瞧见,特意让他躲草丛里。
“嗯,我晓得。去院子里等吧。”对一个寿命将尽的人,萧纬难得温柔一回。
“是,多谢姑娘。小的还要谢您,上次您送进宫里的玉,要不是姑娘救醒主子,小的这条命只怕没了。”
萧纬抿着唇回到屋中,觑着秦壁一声不吭。
这个没用的东西,只会到处闯祸,连自己人的命都护不住。她真替六喜抱屈。
秦壁浑身狼狈,却半点没客气。先走到盛满清水的笔洗前,利落净了手。然后,开始自说自话。
“阿软,我都爬狗洞了,你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别生我气了。”秦壁眨眨眼,厚颜凑到萧纬面前,小声讨饶:“也别生我母后的气了。”
凑过去才发现,萧纬黑黢黢的眸子静若深潭,看得他浑身上下瘆得慌。
“阿软,别这么瞧我,怪吓人的。你瞧,我胳膊起鸡皮疙瘩了。”
萧纬懒得同他插科打诨,直接摊开手:“东西拿来。”
秦壁往后一跳:“什么东西?”
“别给我装傻,紫血玉,那是我们萧家的东西。”萧纬向前一步。
秦壁挤着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左右一瞟,陡然大叫一声:“阿软你看,螳螂。”
萧纬本以为他是为了转移视线,没想到秦壁真朝书案扑过去。
走近一瞧,一只半指来长的黑色螳螂歇在笔洗外壁。倒三角的头,左右各生一粒圆眼,身子趴在那一动不动,竖起的前肢像极祈福的少女。
萧纬不禁露出久违的笑容,螳螂可是吉虫。在此时出现吉兆,让她莫名放松。
她能回来,是三了禅师牺牲自己换来的机会。
萧纬刚想碰一碰它,秦壁却已掐住螳螂丁点粗的小腰,预备往笔洗池里浸。
“住手。不要杀它。”萧纬急得小脸泛青。
秦壁捏着螳螂,眼珠子转了两圈。“那你得把紫血玉送我,回头我也送你一块宝贝。”
萧纬气愤瞪着对面这个无赖,一时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秦壁作势将螳螂往笔洗里扔。
“好,送你,紫血玉就送你。”萧纬忙出声拦住。就当喂狗好了。
秦壁捏着那只黑螳螂在屋里转悠,先对着窗口太阳瞧了瞧,跟着又走到屋内阴暗处盯了半天。
萧纬猜他是不是要得寸进尺,再提什么发誓之类的疯话,眸中不由透出一分戾气。
好在秦壁这次挺识趣儿,主动将螳螂放进萧纬手掌心。
只是话里有话:“阿软说的我都信。会一直跟我好,还把紫血玉送我。”
萧纬顾不得听他说,只一眨不眨盯着那只趾高气扬的小可怜虫。
“真好看。你看它的头,能拧着转一圈再转回来。”萧纬用食指尖摸了摸螳螂头,一双眼变得亮晶晶,溢满欣喜。
赞叹的声音都在颤抖,可见她有多喜欢。
秦壁有点吃味。不就是扛着两把镰刀的小虫,也值得夸成一朵花。
“一只破螳螂,瞧把你乐的。”
“你懂什么,这是吉虫,意味着好兆头。”萧纬一时忘了对自己的承诺——以后不理秦壁。
秦壁惊讶得眉心折起。“阿软,你几时信起这些忽悠人的勾当了?”
萧纬扭过头,她都碰上周韵音那个懂得转世之术的妖孽了,能不信吗?
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秦壁顶着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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