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能送大师一程。”英王的确觉得遗憾,不过更多是因为,没能亲眼瞧见虹化异象。
又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早上。”
“当时就你一人在这?”
“是,只我一人。”灵童看上去依旧浑浑噩噩。
“好了,别难过了。大师功德圆满,这是好事。”英王轻轻拍了下灵童的肩膀,突地福至心灵,“你一直坐在地上,从前天到现在?”
“嗯。”灵童乖乖点头。
“那你中途也没出去吃饭?你都不饿吗?”
听到吃饭二字,灵童倏然有了饥饿感,瞬间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英王知道他是饿坏了,忙走到外头去叫人。隔着一道藤蔓帘子的方丈室外正好有个沙弥,英王高喊道:“去通知方丈,三了师父圆寂了。再拿碗稀饭过来,灵童快饿晕了。”
沙弥愣了半天,嗯了一声回过神,立刻跑得比兔子还快。
“来人,来人,首座大师圆寂了。”
英王听着沙弥的喊声越来越远,背着手回了禅房。见灵童仍旧傻傻坐在原处,他心中也不由几分伤感,从今往后,他在这世上又少了一个能说话的人。
感慨过后,英王眉心一折:“灵童,你身上为何穿着道袍?”
灵童登时昏厥过去。
当方丈领着众人赶过来,先命人将灵童抬到隔壁房间,然后同英王细细询问起来。
听完英王所言,方丈颇为疑虑。历代高僧圆寂之前,都会通知师兄弟,至少会告知方丈一声。像三了这般,不声不响西去,这还是头一回。
最重要一点,三了今年才刚过而立,身子素来康健,在此之前没有半分坐化的预兆。况且,这虹化一事,只有灵童说看见,其他人全毫不知情。
也不知灵童说得是不是真?万一三了哪天突然回来呢?
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决定,庙里不敲丧钟,只做道场。且道场由英王发起,不以大清寺的名义做。这便意味着,三了圆寂之事不必扩散。
***
萧纬仍闭门在陋室抄经。被秦壁撕碎的经文用锦囊收了起来,那面空白墙壁又重新挂满白纸黑字。
算一算,她三餐茹素也有小半月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如此,不止萧英抱怨妹妹阴阳怪气,连金夫人亦深觉不安。这也忒耐得住性子了,跟从前每天疯玩得没边那个阿软,大相径庭。
萧国公长年驻守北疆,内宅的事全由她做主。萧家子嗣不丰,几乎历代皆是一子一女,故而萧家孩子都是精养、细养,宝贝得紧。若萧纬出点什么岔子,她可真没脸见国公爷。
更何况,萧纬还是皇上千叮万嘱要好好照看的。
金夫人深恐阿软年纪轻轻移了性情,让萧英撺掇妹妹出去玩,却被萧英一口回绝。
“妹妹大了,跟我不亲了。别说我,连壁哥儿她都能往心窝踹,性情这般乖张,我还是离她远点好。”
母子俩这话是避着人的,却没避着关嬷嬷。
关嬷嬷悄悄去燕子坞寻了萧纬一趟,温言暖语,就差同她掏出心窝子,萧纬却只说让她们勿要担心,并没同关嬷嬷过分亲近。
萧纬知晓众人心底的非议。可她是活过六十九年的老妪,再如何演戏,亦演不出十岁少女的无忧无虑。
自从坐上太后,她不记得自己手上沾过多少血,宫里宫外,朝上朝下。
秦壁以为死之前将帝位传给瑞哥儿,又安排好辅政大臣,瑞哥儿就能安稳做皇帝啦?
他两腿一蹬,去得干净利落。他却不知……
他头上那些年富力强的哥哥,哪个是省油的灯?果不其然,他一死,安王就反了。另外几块封地上的王爷,也火上浇油闹独立。
她斗后妃,斗阁老,斗诸王,斗天下蠢蠢欲动的不臣者,杀了多少人,才让秦瑞将大景朝的帝位坐稳。
她再也不是小姑娘了。
萧纬写完最后几笔,深吸一口气:“秋葵,把这张也挂墙上。”
“是。”
一个圆脸盘的丫鬟眉开眼笑走进屋里,眼珠子转得活灵活现。“小姐,您叫我。”
正是先前被罚跪祠堂的秋棠。她身后跟着瘦弱些的秋桂,秋桂埋着头,模样木讷。
萧纬看着两人:“一会你们俩,从府里护兵中要个不起眼的小卒子,三个人到大清寺替我打听些事情。要到人后,那人以后安置到府外,归秋棠管。”
秋棠拼命点头。
“主要打听下三了师父的下落。另外,在寺里多留心,看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人和事。”
萧纬刻意将目光停留在秋棠身上。“这件事要保密。人是你挑的,万一日后有什么差池,你就不能留在我身边了。”
秋棠忍不住打个冷战。“是,婢子遵命。小姐可还有要叮嘱的?”
萧纬瞟了眼秋桂,“你要带着秋桂一起。日后外头的活只多不少,秋桂的胆子得练一练。她细心,跟着你一起去,说不定能有更多收获呢?都去吧。”
“是。”秋葵三人一同退下。
几个丫鬟都没觉着,萧纬这般发号施令有何不对,仿佛面对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势,除了服从,别无他选。
靠东的窗棂开着,几根长长的不知名绿草随风晃荡,金灿灿的日光洒到书案上,照得这片方块地甚是清幽。书案左上角挂着三支毛笔,绿莹莹的湖州笔洗躺在边上,碎光芒芒。
一室祥和。萧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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