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并没有发挥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保尔没做出任何表示,于是米哈伊尔继续说了下去:就表面而言,有一些问题是人所共知的:生产粗放,成本较西方更高却生产不出比西方更精致的产品,导致利润低下甚至亏空;浪费资源,我们的自然资源的确很丰富,但绝对不应该用来挥霍。还有,我们的工业发展非常的不平衡,重工业和军工遥遥领先于西方大部分国家,可是日用消费品却很匮乏
这些不是社会主义该有的风貌。社会主义的最大优越性,在于能够通过国家的宏观手段统一对生产进行调控,让国民经济以最好最快的方式发展;社会主义的生产应该比起资本主义,有着强的活力,因为我们搞公有制,搞按劳分配,理应激发起人民更多的劳动积极性。但是活力,这恰恰是我们目前所缺少的东西。这说明什么?说明或许我们的执行方式,在根本上就出现了问题。
此外,我们坚持社会主义道路这么多年,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因为前人认为无/产/阶/级是代表最广大群众的力量,能与群众最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然而造成的局面却与我们的初衷大相径庭。无论怎么遮掩、怎么不愿意承认,想必您都不能说您不知道,我们这个以共同富裕为最终目标的社会主义国家里存在着一个庞大的、掌握大量资源和财富的特/权阶级。他们显然已经脱离了群众,由他们构成的我们党的执政层,也显然已经脱离了群众。那么群众的诉求又怎么能够得到反映呢?如果他们受到不人道、不公平的对待,又有谁知道呢?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在这一方面也没有得到体现。
保尔听着他一套一套地说,心想这人还真是个讲课的料。他承认米哈伊尔所说的问题中,有一些是确有其事,比如说外汇流失、企业亏空、财政赤字、特/权阶层等,这些问题导致的对国家不信任、民心涣散正是他身体虚弱的原因。的确需要一些措施来遏制住这个势头。然而他对米哈伊尔提出的另一些观念并不敢苟同,在他看来,那些观点太过于激进,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不过,无论如何,至少他愿意动手改造这一切。
米哈伊尔还在滔滔不绝,保尔看了一眼手表,打断了自己的上司站起身:很抱歉,我接下来还有安排,今天的谈话恐怕要结束了。我很感谢您的陈述,您的观点非常系统,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同志,他直直地看进对方的眼睛,看来我们已经初步达成了一致,我们现在的确需要一些改革。那么在将来,我希望我们能够通力合作,解决好面前的问题。
然后他伸出了手。上司也伸出手,握了握他的。一个关于变革社会的决定,就在此时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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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没过多久,米哈伊尔就开始推行他的改革措施。他和保尔进行了周密的商讨,两人一致认为经济问题是目前最需要解决、也最容易见成效的,因此打算从激发经济活力入手。米哈伊尔打算实行国营企业逐步私有化。
这主意并没有让保尔觉得什么问题,伊里奇时代也允许私人企业的存在,而且事实证明有一定效果。然而让他觉得有些刺耳的是米哈伊尔对此的概括走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混合经济道路。
走他们的道路?什么时候轮到我去学他们了?他感到很不屑。
改革有一点成效,但是很快也就没法继续推行。米哈伊尔气恼地说:我们实行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和单一的公有制太久了!我们排斥商品关系和市场机制也太久了!
他在房间里一边来回绕圈一边自言自语:根本的原因根本的原因在于制度!是的,是斯/大/林模式经济制度的桎梏他显得有些激动,像所有发现了难题症结的人一样,您没发现吗?曾经我们有过的改革为什么都不能成功?因为他们都是在一块破布上缝缝补补,却没有意识到这块布已经太陈旧、太千疮百孔,而没法继续穿了。我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我要让我所的一切有意义
保尔冷冷地看着他,感到一阵令人恶心的眩晕。我劝您慎重一些,他毫不留情面地说,您的那种过于西化的思想,非常的不适合用在我身上。
然而米哈伊尔已经不在意他说什么了。很快,改革就被推进到了危险的领域,而这也意味着保尔和他上司的关系无可挽回地破裂。
米哈伊尔提出的言论自/由,像一颗炸/弹扔进了平静无波的池塘。保尔压根没想到,在有了这个概念之后,一夜之间会冒出那么多的从前被列为特殊作品的东西。一些反对他、反对他的上司或者反对社会主义的著作被允许出版,一些残酷的、让国民感到羞耻的历史被揭露,一些在过去会被打上反/动烙印的言论纷纷冒头保尔感到自己的头脑中一瞬间涌/入了海量的信息,各自代表着不同的立场,吵闹而杂乱无章。渐渐地那些纷繁的声音汇聚成同一个力量,直接地抨击着他原本滴水不漏的思想和信仰。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然而他知道这代表的实际上是人们中间出现了更强大的离心趋势
他想起伊万说,当抱怨的声音正在逐步扩大,并最终侵蚀到秩序之下的光明领域时,将是真正的离心离德,您将无法控制。那冷沉的声音,此时仅仅是在他脑海中回响,就让他浑身发寒。
快停下!他冲进米哈伊尔的办公室,威胁一般地隔着桌子倾过身,现在的经济形势本来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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