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点头,与他相对而坐:“秦公子但说!”
嬴政:“古周天子传天圆若张盖,地方若棋局,孔圣人也坚信‘天道曰圆,地道曰方’,几千年来各国流通的货币更是袭成天地之形,y阳有载,圆形为乾卦,乾为健,主动,方形为坤卦,坤为地,属土,为方形,土主安静,魏国人讥笑‘南辕北辙’的荒谬,公子认为如何?”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圆则九重,熟营度之?”韩非突然起身往院子里走,嬴政亦站起身跟上,夷简看他们,也举步一同走出中堂,到院子正中央,韩非从老槐树上折下根枯枝,随即c在泥土里,深秋的太阳懒懒的折s出一道微小的投影。
公子韩非 (5)
“从早晨到傍晚,树枝的y影会随着时辰的推移而转动,示明我们的地面在随着太阳缓慢转动,一年有四季,示明太阳距离我们地面会随着季节而变化,春冬两季,它渐行渐远,秋夏它愈来愈近,一日分昼夜,示明它始终在围绕着我们地面而转,地若是方太阳如何围绕地面转动!”
地圆人何以立足,圆外何以支撑,地深不可测,袤不可计,地外之外遥不客观,他这一生恐怕无法知晓谜底……但是,嬴政抬头,他此次的目的当然并非只为天文地识,话锋一转,嬴政道:“公子知惠王时有苏秦与赵秦阳君共谋,动韩赵燕魏齐诸国合纵,迫使秦废帝退地,目今燕太子丹欲效苏秦张仪连横,公子以为七国该如何延续共存?”
韩非看嬴政,细细的打量他,尔后回答:“合纵连横初是朝秦暮楚,合纵既可以对齐又可以对秦,连横既可以联秦,也可以联齐,诸国储君也各有心思,多有畏惧秦国之意,心术不齐无法真正的联合,只求苟安罢。”
“秦相国潜心修编《春秋》,秦王却欲招揽天下法家客卿,公子认为如何?”
“治国不同修书,治世皆曰尊主安国者,必以仁义智能,而不知卑主危国者必以仁义智能也。世之愚学,皆不知治乱之情,无威严之势、赏罚之法,虽尧舜不能以为治。”
嬴政点头,赞赏他的言论,又问:“从远古黄帝创始夏华,到商纣灭国,周祖成康之治终而衰落,再即春秋诸国鼎盛,复将何势?”
“归一!”
“仿先周赐令诸侯,分封王土?”
“殷周王朝,诸侯强大以反天子,新强取四海务必立集权,废分封,建郡制,刑名法,申子未尽于术,商君未尽于法,国家图治,强主驭使权术,臣下尊主,遵法,审合刑名,以刑止刑,人无不畏诛而利庆赏,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而桀为天子能乱天下,抱法处势则治,背法去势则乱,治世不一道,商君言便国不法古,不期修古,不法常可,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
……
(四)
传闻,秦王好书!
传闻应该不假,从庭院回到宅内,一个多时辰过去,他始终正襟端坐,听韩非论学。太阳西挪,从隅中到日跌,夷简早已坐到庭院中堂门外的石阶上,午后的光冕其实恬静,但是也会出现意外,大概是养圈的疏忽,一只公j竟从后院茅舍里钻出来,溜到老树下胡乱啄了几口枯黄的树叶,又昂首信步的踱到夷简面前,“咕咕咕”的连叫好几声。
夷简咧嘴,叹气:“你呀,不知道天高地厚,知道里面什么人吗,要是打扰了他,你不是自找死路吗!”
公子韩非 (6)
公j缩了缩脖子,细黑的眼珠不为所动,夷简起身,越过长长的院子到大门,中年门应正趴在案台边打盹,夷简走过去叫他,说:“中堂屋前有只公j!”门应一愣,没反应过来,夷简笑起来,又说,“刚才从后院j舍里逃出来的,你叫人把它抓回去,别吵到韩非和……秦公子。”
门应忙点头:“是,我来,我来抓!”说着,他一路小跑进走廊,夷简远远瞥了眼内屋窗下的两道侧影,这两个人,貌似完全致志的对膝深谈,夷简其实饿了,从清晨到现在,饥肠辘辘,以前每次过来都是直接对着佳肴大快朵颐,这次却只能闻香兴叹,哎哉!
出门,离前面米店几百丈外有一座肆馆,膳点午后,正是西城口最热闹的时候,道路上来来往往聚集了很多行人商贩,经过一家竹伞铺时,夷简看见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穿着嫩黄色的袖衫蹲在地上擦伞柄,夷简看她,脑里不禁又记起一个人影,在骊山,被她和父亲安置在石觉道寺的小女娃。
乍然想起了,夷简才惊觉,是该寻个机会去看她,想那时,她细细的手臂拉着她的衣摆不肯松手,嘴里叫着“哥哥……”,都说前世的因后世的果,这一生的相遇是前一生轮回的记忆,对她,夷简心底深处有股莫名的怜爱,和不舍,如果始终没有她的家人接她,夷简想养她到大,就像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夷简走在路上,琢磨着下次怎样从宫里出来去骊山,就在她身边不远,一个魁梧英挺的男人身影走过,经过她的身旁,身影走出去几尺,倏地顿了顿,停下,夷简抬头,瞥了眼他的背影,一身华丽的丝锦,夷简也没在意,继续走路,待靠到他身后,前面的男人却蓦然转身,一脸浅笑,认识的……竟然又是燕!
“要不要去喝一盅?”
夷简白他,道,“不去!”脚步不停,燕便跟在她身边走,边走边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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