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他抱着沫盈直奔急诊室,在路上他就已经联系好了医生,各科专家俱都严阵以待。医护人员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检查,昏迷中的沫盈安静而憔悴,季丞轩描摹着她苍白的面颊,一瞬间只想把自己千刀万剐。一开始拉她时就觉得她不对劲,怎么就没看出来她病了呢?她一个人忍着不适过来陪他应酬,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一道,肯定是觉得受委屈了,怎么就没哄哄她让让她呢?
他居然还丢下她,任她一个人在门口淋雨!无论再怎么强大的真理和逻辑,此刻竟都成了罪证。他让心爱的女人遭受痛苦,从来见不得她被别人欺负,如今她却被自己欺负的彻底,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季丞轩追悔莫及,浓重的负罪感几乎要把他压垮。
幸好只是单纯的感冒发烧,不过温度已经超过了39度,再不控制恐怕对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季丞轩盯着病床上的沫盈,她急促的喘息,小脸通红,睡梦中还不安的紧皱着眉头。亲眼目睹她此刻的脆弱,他更加惭愧于自己的失职。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照顾好她。隆起的被子突然蠕动了一下,过高的温度使得她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舒服的闹腾起来,季丞轩猩红着眼睛伸出右手,轻轻抚摸沫盈的腹部。
“宝贝,是爸爸不好,爸爸没保护好你和妈妈,爸爸真该死。”季丞轩呢喃的忏悔着,倾吐歉意却丝毫无法平息他的担忧。过了一会儿孩子终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沫盈的表情也轻松了一些。由于孕妇无法用药,季丞轩一整夜都在帮她用温水擦身降温,梦中的沫盈仿佛置身火海,全身上下都忍受着灼热的炙烤,迷迷糊糊中有些许凉意传来,然后渐渐的,她陷入了一片黑暗。
沫盈费力的睁开双眼,阳光有些刺目,她只觉得浑身都没有一点力气,环视了一圈发现是在医院,季丞轩抓着她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她想起昨天的不欢而散,皱皱眉头想把手抽出来,结果轻轻一动季丞轩就醒了过来。他眼眶发红,眼圈浮肿,一看就知道没怎么睡过,他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摸沫盈的额头,反复确认温度已经降了下来,才终于放心的舒了口气。
沫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再加上身心俱疲,干脆闭起眼睛不看他。
“老婆,对不起,是我不好,有些事情应该早点告诉你。”季丞轩轻轻亲吻她的额头,诚心诚意的道歉,此刻的他不在是高高在上的季总,不再是清高桀骜的少爷,即便这歉意表达的生硬而含蓄,却已是他这辈子姿态最低的示好。
“我和周玥歌是剑桥的同学,年轻时她追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是我并不爱她,这段时间我们接触频繁也只是因为工作需要。我不告诉你一方面是怕你误会,另一方面是觉得没必要让这些前尘旧事来干扰我们的生活。”既然她想知道真相,他就不会再刻意隐瞒,无论欺骗或坦白,初衷不过就是为了让她高兴而已。可是现在她躺在病床上,容颜倦倦,柔弱苍白,他期望的和最终实现的居然背道而驰。他无法追踪事态的演变,心里烦躁不安,更多的却是担忧和心痛。
“我想回家。”沫盈幽幽的开口。
季丞轩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心结一旦种下就没那么容易解开,恐怕一时半会沫盈还无法释怀。
发热消耗了沫盈太多的体力,她脚步虚浮,季丞轩扶着她下车,缓慢的向家走去。一进门沫盈就想回房休息,她实在是觉得心力交瘁,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一会儿。可惜季丞轩扶着她坐在沙发上,转身倒了两杯热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沫盈,我们谈谈。”季丞轩不愿意再继续逃避问题,昨晚他想了很久,这虽然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直接冲突,但之前两人的不欢而散却早已经为今日的矛盾埋下伏笔。他认为和自己的老婆为了一个根本就无关紧要的女人闹得不可开交实在是愚蠢至极。沫盈习惯回避冲突,他原本并不在意,如今看来,她表面上的不在乎并不意味着心里的风平浪静。
“我很累,我现在不想谈。”沫盈轻轻甩开被拉住的手,她现在真的一点心情也没有,本来就身体不适,更何况还挺着个肚子,她早就有些支撑不住。
“沫盈,有问题我们可以好好沟通,逃避只会让情况恶化。”季丞轩拿她这种疲软的态度毫无办法,只能耐心的劝导。
“我什么问题都没有,你让我睡一觉行么?”沫盈有些烦躁的说,她不愿意再和他无意义的争论下去,亲口听他证实和周玥歌没什么确实让她安心不少,她其实就需要点时间想想,就想一个人静静而已。
季丞轩显然误解了她的态度,还以为她依然在跟自己闹脾气,他一夜未眠,早已被折磨的精神疲倦,如今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却收效甚微,他彻底没辙,感慨的开口:“沫盈,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我承认这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但我始终认为,既然当初我们选择了结婚,那就应该相互信任,你说对吗?”
沫盈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她一点也不想听他长篇大论,她如今挺着大肚子坐在高高在上的他面前只觉得自己如同面对大象的蝼蚁,可笑的是她连自信都已经快没有了,他还在她面前夸夸而谈他所谓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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