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八章
绝对的寂静再次降临。
孟川缓缓将脸转过来。
然后转身甩头一把挣脱出去,连带着五六口血咳在地上。平复刀意本需一个相对平稳的心境之前以二对六他都没这么波动过!
他一边咳血,胸腹处本已包扎好的伤口又浸出殷红来。一丝丝细微的刀意在肤下游走,破裂成一道道伤痕。甚至脸颊之上,都有血珠如玉,在少年清秀的面庞上留下可怖的痕迹。
孟川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全身隆隆作响。身周伤口被迸裂翻卷,将轻薄的衣衫染得极为凄惨。最终只听一声凄厉的啸叫,自胸腹下的伤口喷涌出一道残损的刀意,在半空化作一片虚无。
孟川看向洛湖。
洛湖瘪着嘴,似是要哭出来:“先生……”
“错你大爷。”孟川这一次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从今天开始这种话不要再提。”
这一回洛湖亦没有退缩,往日的刁蛮在孟川的打磨下已化为倔强,双手握成拳头向孟川这里踏前一步,银牙紧咬:“孟川……孟子鱼!我是当今大苍朝公主路水湖字禾火!三年后我要嫁人!你……”
“你闭嘴。”孟川又恢复了那面对她没什么好气的神色,“公主很厉害?现在我的伤是真重了,我当初给你那个小瓶呢?”
洛湖与孟川大眼瞪小眼,少女缓缓取出那枚小瓶递给孟川。
“剑匣不是还在崖顶?”
“把这六个人埋了。”
“山下应该有马,牵上来。”
命令一条条下达,洛湖默默地执行。终于一切完备,孟川顿了一顿,开口。
“扶我起来。”
少女面无表情的脸动了一动。
她扶起孟川,扶他上马,然后自己坐在他身后。
“下去。”在前方的孟川看不清表情。
“你现在这样只会摔死。”少女的臂弯揽上缰绳挽住少年。“先生。驾。”
说完这句间断极有问题的句子,少女一扬马鞭,骏马向山下踏去。
路水湖,字禾火,当朝太子亲妹,年方十四,貌美才慧,陛下甚爱之。有封地于北,治下十万石。
孟川瞳孔中倒映落日沉沦的倒影,看向西方如铁幕的夜色,轻轻阖上双眼,摇了摇头。
洛湖看向火烧云渐渐变作铁铅的颜色,遥望北方的京城想起走时候的一碗粥。
喜欢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知道。只知道记忆里有孟川的双指一剑,每天早上的油条豆腐脑,悠然指出一本书中的一段,悠然提着一本书回来。京城酒肆他们一共去了三十多家,吃完了直接去京郊,有一天她听着风躺着睡着了醒来已在密政司中她忐忑了许久最后知道孟川把她放在马背上自己牵着马回来,到了的时候没抓稳还摔在了地上。
那天哭着往外看,又悄悄掀起帘子,看见先生从包裹中抽出山河锦绣,停了一会儿,又抽出社稷。
那天本应刺心脏自己没下去手,想看看他反应怎么样用只练了一会儿的江山社稷。
那一剑泰岳,真是好看。
大苍以北。
为了将北方的狼族拒之门外,除了利用那一条大河,大苍还在枯水期显露河床的那一片开阔地上还有十座连城。
每年冬春,北方的狼神教帐下都会有骑兵来打秋风。
双方你来我往,互相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这一年水枯得厉害些,河前首座城的驻守将军心情不很好。这两个月一个狼族都没有,连城前一片安静。
自然有对狼族做小动作的隐忧然而平平安安总是好的;更多的其实是斩不了人头报不上功劳的担忧。若无军功,自己还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这里可没有软香温玉红袖添香……
“将军!”
身后响起焦急的声音。
他皱了皱眉头。
后面是他的偏将。这小子一心想着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他讽刺地笑笑,身子都没转过来:“怎么了?”
“将军!”偏将脸色苍白,“不好了!”
“唔?唔。”他抬下眼皮,“冷静点……”
“……狼族来了。”
他愣了一下。
真真切切地愣了一下。
“说什么瞎话!”
他转身缓缓站起,“前方的斥侯……”
“将军,”偏将的声音干涩如柴,“他们……从后面上来了。”
将军冲向城墙。
南方出现一座紫旗飘扬的巨辇,那是狼神教下王帐军的标志。然后地平线反射出一片金光闪烁黑甲如鳞,狼神教的金甲骑与黑甲军如同天降。整齐的呼喝声震慑四野,响彻天际。
他把住城墙的手颤抖起来。
他知道,以南的九座城池,大概都陷落了。
这一年的春天江南金陵镇南军大将付六刀离奇死亡,金陵城内一夜腥风血雨密政司当地的部署全力出动与镇南部对撞,镇南伯与紫玉神子向南逃逸,镇南伯之女被捕。
镇南关副将在某道旨意下夺权,将镇南伯拒于城外,镇南伯投南。
如果说这件事是朝廷所做所为加快镇南伯离心坚决了那一边反叛之心,如此举动还在朝廷意料之内;那么北疆狼神教突然出现在十方连城的后方,就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三天之内朝廷失去了与连城区域之间的联系,五天后狼神教的一座王帐突破了镇北军的防线突入广袤的中央平原,另两座王帐死死咬住了急赶而来的镇北军主力,大苍之北局势一片糜烂。
朝廷焦头烂额。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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