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七章
付六刀死了。
他只出了一刀。
这一刀因为一把匕首而不能再平稳如昔,威力大减;却终究在最后一刻与那一剑同时击中各自的对手。
因此孟川虽不至死,却在肋下多了一道极长极恐怖的口子。他低咳几声,抽回插在对手心口的长剑入匣,尔后淡漠地看了洛湖一眼,向屋内走去。
“先……先生!”洛湖看着他,不知为何有些惊慌失措。
“院外有人,马上就会进来。跟着我。”
孟川没有回头。
洛湖咬住下唇跑了过去。
是日,镇南伯大发雷霆,朝廷沉默一如既往。
是日,六位镇南军二境沿金陵城下的一条地道出城,不知所踪。
是日,孟川盘膝坐于金陵城外三十里的石崖,身后洛湖沉默着已站了许久。
“我再说一遍……有什么好站的?从这里往西的那个渡口,走过去便有人接应你。”孟川不耐烦道,“赶紧去把事办了好好玩儿啊?啊?哎呀快说话啊!”
一言不发只是站着的洛湖终于开口:“先生……”
“啊?”
“我错了……”
“你错了你错了你倒是听话啊!”
“先生……”
“……又怎么啦?”
“……您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渡口只有转移的功能没有什么其他力量……您以为我不知道三境的‘意’是可以在身体里存留一段时间现在您状况极差……您以为我不知道您知道我练了更厉害的山河锦绣……您以为我不知道会有人来追……
孟川面容平静下来,静静看着她。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走?”
这句话比那一剑还锋利,斩得少女脸色苍白。
“你的问题也解决了,生活也体验了,想玩一路上可以再玩,刚才不挑明良心也不会不安。
“你为什么不走?”
少女嘴唇,双手乃至身躯都在微微颤抖,却倔强地没有迈步。她转身看向唯一通至崖顶的小路,盘膝坐下。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孟川沉默了许久许久。
“蠢女人。”
目光尽头,出现了人影绰绰。
洛湖娇小的身影持剑而立,显得分外单薄。
“秋水,过来。”
洛湖充耳不闻。
“江山社稷。”
前方少女的呼吸粗重了几分,终究倒持长剑,缓缓后退至孟川身边。
孟川长长吸了一口气,亦站起身来,将剑匣竖在身体右侧,左手取出那柄黑色的无锋长剑,对着洛湖淡淡开口:
“秋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从那条地道出城,而非借助城内密政司的力量?”
“先生……我不知道。”
“这件事在我们眼中和在别人眼中,感觉是不一样的。付六刀出了一刀就被杀,城下一条地道,镇南侯有七成把握断定有至少二位三境出手。两名三境不是一股小力量,在他看来十有**会留在城中。所以来的这些二境,对他而言只是一记散手,有用也好无用也没什么关系。”
听着“有七成把握”“十有**”“两名三境”这样的字眼,既使是洛湖此时的心境也微觉怪异。她清理下思路,小心问道:“先生,那为什么不躲开呢?”
“第一……前提是我虽伤重却有信心杀了他们,第二……”
孟川沉默了一下,“……做任务得明白这件任务的目的是什么。”
洛湖出身皇族,有时做事糊涂一些却对这样的言辞有着天生的敏感。孟川刚把话说出来,她便明白了。
为什么杀付六刀?若是杀他能解决问题来金陵的恐怕就不只是孟川了。任务的目标是制造混乱,在混乱的反应中朝廷才能跟据各方的表现来推断事情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而孟川显然认为这一下还够,决心以鲜血将局面推向更混乱的地步。
这些话没有说出口,是不是因为这样的举动终究是带着殷红的色彩不好说,不过那六位二境已逼至眼前却是实实在在的。
六人手持极宽且厚的陌刀,三前三后,面上覆着只露双眼的铁面。冰冷的目光逡巡四周,仿佛在找着不存在的埋伏。
“我说什么,你就出什么。”
“啊不用先说两三句话什么的……”
“山河剑第一式。”
“啊!”
小臂被那柄黑剑一敲,洛湖自然而然向前方送了一剑。然后下意识一步横剑剑脊向前,左手曲指一弹。
剑气磅礴巍峨,自剑身上沛然涌出。堂堂正正的气势尤如山石向前碾压而去,二境六人神色微凛。
山河一式,谓之泰岳。
山河剑很强,强到可以在古今的金属剑之中排到前五十;山河剑很难学,任何一道金剑经内前百的剑诀都几乎是各宗的不传之秘。然而这些二境在与南疆的旷久战争中也多少见过几道极强悍的剑诀,却……没见过二境用出这样的剑气。
太强。
只是再强也无法以一敌三。
前方三人并肩挥刀,后方呈犄角护住前方。三道刀气显得极寻常普通,却在叠加之下有了步卒结队持戈千军万马的气势。二者相撞;虽有瞬间僵持,却毫不意外山岳崩碎。
孟川眯起眼睛一笑:“山河五,绣花针一。”
一线天,一针。
这回洛湖毫不犹豫,竖起剑锋高提剑柄向下一穿。陡峭的剑气由上而下气贯长虹,同时隐约着极险峻的意味。然而少女并未释放这一道强悍的剑气,而是收剑于胸剑刃向前,食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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