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郑氏不好打交道,这是何进多次与郑氏接触后获得的感受。郑氏是自备干粮来帮朝廷平叛的,何进不认为自己或者朝廷真能指挥得动人家。譬如卫氏迎亲三千豪奴,连世受国恩的袁氏,在国难当头,也不愿让子弟领豪奴出征出力,府中豪奴数千,一人不出,别家就更不要说了?刘宏哪怕知道这些享受高官厚禄的朝廷大员有实力,也只能求着人家帮办,不能强逼人家出兵,不然要犯众怒的,因为他们才是东汉王朝的统治基础,而且是自光武爷留下的“潜规矩”。
朝廷的压力,大将军何进有切肤之痛,洛阳城郊不利,立刻就被剜肉——伍仟骑兵没了。他知道自己出外征战是取死之道,可也不想别人从自己手中剜肉,如同没猪肉出售的肉铺子,没有兵的大将军还是大将军么?如果指望皇甫嵩、朱儁他们,战事继续不利下去,指不定曹操又要回洛阳拉走自己多少兵。何进在接收卜己之时,看见郑氏大军,他就是再不知兵也知道谁是可用之兵,谁应笼络。
打仗,何进不行,但后勤保障,粮秣调配,何进能干得来,还干的不错。不论老郑要求粮秣,还是要求各种名贵中草药,何进都能很快地供应过来。
何进想要郑氏为其火中取栗!
何进的心思,老郑和陈大侠自然知道。但,此时不坐地起价,更待何时。郑军驻扎在成皋,身价日涨。聪明的生意人知道沉默才是要价的王道。嗯,海商加海盗的背景算生意人吧?
大雨连天的日子,何进居然真的亲自督运粮秣物资到成皋。成群结队的匠户和奴婢,被何进带到成皋。粮秣、药材、器械物资、还有良马,这些会被曹老大和其他各路军将都会眼红的东西被何进的羽林军押出虎牢关。如果郑氏要走何进家的杀猪匠,何进也不介意继续送来,只要老郑发军南下参战,只是老郑不需要杀猪匠。
何进虽然一路乘车,可遇到滂沱大雨也够狼狈的,泥泞的烂路,几乎颠散了他那身骨头。他披着厚实的斗笠,冒着雨从车上下来,也只能在心中腹诽:狗屁的外军不进京。郑军以此为由不入虎牢关,硬是将何进的运输线延长了一百里路,让羽林军上上下下吃尽苦头。
老郑与陈大侠也冒雨相迎,给足大将军面子。何进如此作派,老郑也不好再推托,答应何进天晴即进军。如果已经拿到自己应得的那份,还要得寸进尺,那就要招人恨了。
何进见老郑仍不愿立刻发军,也无可奈何,想来自己冒雨前进的苦楚,老郑不愿雨中行军,也可以理解,只是心中更恨宋典之流,阻挠张让依约办事。大将军认为老张在成皋蹉跎岁月是因为张让没“履行合同”,不满朝廷没有封赏,还害得自己代朝廷用粮食、器械、物资赏赐郑氏。
郑氏将匠户和婢女陆陆续续转水路运走。军营中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部队修整。何进看着郑军士兵搬弄着坛坛罐罐,很是不明白其意图。他只是在想快点雨过天青,好让自己勤劳付出和豁出去的血本有所回报。
五月十八,雨过天晴,太阳普照大地,老郑拔营南下,陈大侠作为参军陪同作战。
道路依然泥泞不堪,携带大量轻型战车的郑军,显然被路况所累,行军速度远远比不上之前从徐州东海郡直趋东郡的速度。董袭依然统帅各方郡兵保护辎重。
皇甫嵩、曹老大与波才部血战大半月之后,早已师老兵疲。围困阳翟的波才部在攻城战中也死伤惨重,可参与围城的黄巾军却有增无减。彭脱部早已经会合波才。卜己的残兵败将,也被老郑一路驱赶至这里,被波才、彭脱收纳。张伯和梁仲宁再次成为波才的得力大将,验证了,“金子在那里都是亮的”是铁一般的真理。
老郑遣部将驱散颖水北岸的黄巾军后,依水结寨,与波才的大营隔河相对。
皇甫嵩与曹老大在迎来援军已至的最初喜悦过后,开始失望了。因为颖水以北的郑军只是与波才对峙,没有其他多余的军事动作。波才却像像疯狗一样地向阳翟发起攻势,毫不在意“城有援不攻”的铁律,哪怕有人告诉他卜己的教训。
波才部与彭脱部会师后,已经聚众三十万,如何会将老郑区区几千兵员放在眼中。波才一心想着攻破阳翟,杀灭朝廷派来征讨的汉军,对于这支半路杀出来的野兵,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派人在颖水南岸监视。在波才的决意下,黄巾军强攻阳翟,攻势一浪接一浪。其实这就是郑军的到来给波才造成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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