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探查靖国公是否藏兵养士蓄意不轨,二是见琼桃。第一件事是他处理鸣杉上奏的税务数目中察觉不对,与他安插在下去的税递全然对不上。第二件事是他……是他不想在那般暧昧隐晦的关系中沉沦困惑,不想让琼桃不明不白的等下去。
并且禅宗近几年成长飞快,提拔培养的势力假以时日足以替代老派留守,事情处理已经不能再完美的绕过他的耳目。再者他们这样欺瞒着他,禅睿可以料想到他得知时该会多么震怒。禅宗为家主后,这些年一直认为什么事情都在自己拿捏之中,突然知道自己像傻子一样被人蒙蔽双眼,怒气绝对不是一星半点。
真可怕啊。
自从他做了家主以后,能清楚看见他情绪变化和神情浮动的人只有自己,一想到他会突跳的额角和紧抿的唇线禅睿就会胸口锥痛。
他们血脉相连,同为兄弟。
他们是兄弟。
章十八
真正到鸣杉城的时候已经是初秋,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寒气丝丝微微的钻进骨头缝里,防不胜防的湿冷。
禅睿一入客栈就起了热,浑身滚烫,咳声不断。他吩咐店小二去抓的药,久病成医,这种风寒他自己都知道该吃些什么。一顿收拾下来却没有早早歇下,而是挑了灯,先给圣上回信,还有给他在鸣杉城中的暗桩们按兵不动的命令。
等处理完时天已经朦朦亮,他就在桌前眯了小半响。然而这一眯竟然睡了过去,窗未关紧,冷风合着湿雨灌进来,他只觉得浑身冷热不定,却没有醒来,直到门被敲的震天响,才倦意十足的清醒。
“何人何事?”
“鸣杉城城卫府的人,昨夜入城时混进了盗匪,凡同一时候的,统统要跟爷们去府里走一趟。快开门,随我们去去就回。”
禅睿披上了厚长绒衣,打开房门。果见门外有群卫府打扮的带刀人,已经压了不少住客出来。对方见他脸色不佳,又是瘦弱书生的模样,倒也算客气,没上枷锁,领回去了而已。
路上禅睿又见了几队,押送的人只多不少。他掩着唇咳嗽后,温和的同那先前说话的领头攀谈起来。他语调谦和,用词简明,最重要是神态亲和,讲起话来令人舒爽轻松。他不经意般的道:“城中百姓可曾受惊?”
“昨夜在城南起了事端,惊扰到了国公,今天咱就来盘查了。”领头说着冲他笑笑,安抚道:“盘查无异后便可无事了,先生倒不必太担心。”
禅睿告诉他自己是来鸣杉城寻文书先生活的,加上他书卷气重的脸,谁也怀疑不起来。
他也笑,道:“这倒不打紧,只是辛苦诸位府爷了。可这若是查不出来该如何是好?国公昨夜受惊,难免不快。”
领头露出苦恼的神情,无奈道:“这也无法,若真捉不到,只得另寻办法。”
禅睿安慰几句,心下却另有想法。
他前脚入城,后脚就起了匪盗,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在这个时候,难道就是寻常吗?如果此事不是巧合,那此番探查就不容易。他与靖国公见过面,哪怕几年,想必也不会被对方忘记他的长相。他没有圣上明下的官职,也没有可以傍身的圣旨,如果被察觉到后先做掉了,就是禅府也没办法追究,连圣上也没办法怪罪。
这是除掉来自帝都盘查的好时机,靖国公……禅睿揉着滚烫的额,心下叹气。
希望只是巧合。
城卫府下有隶属的牢房,通常是关押死囚重犯。因为处决一事必须上禀帝都,所以一般死囚都会在等待批复时关押在这里。这里是靖国公直属管制,是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牢房禅睿倒是第一次来。
长道的墙面潮湿,没有通窗,点着的火把照的昏暗不明,越往下越阴冷。他头脑发热的厉害,越往下反倒越热,只是背后和掌心的虚汗预示风寒的虚弱。他往下去时脚步蹒跚了一下,领头虚扶了一把。
“先生想必是第一次到这种污秽之地来吧?可要当心脚下。”
“先前只听闻,今是亲眼所见。”禅睿面露苦笑,“府爷们日日守在此处,辛苦辛苦。”
领头引着他往下去,到了底,阔开的牢房整齐列开,关押的牌匾都标记清晰,谁是重犯谁是死囚一眼可知。
“这牌匾是府爷们做的吗?我倒从未听说过这样的,很是清晰明了。”
“我们也觉得清晰,这是国公嘱咐下来的。”
两人正说着,一侧有人跑来倾身贴耳在领头身边说些什么,领头眉头一皱,低斥道:“这怎么行?无凭无据,何至人与此?”
那人手指向上指了指,领头皱眉神色烦闷,只得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他对禅睿叹气道:“此事不宜,只怕还要辛苦先生了。上面得令说此事须关押严察,恐怕须先生在此多待片刻。”
只怕是不止片刻啊,听靖国公的意思,是宁错杀不误放了。
禅睿笑着颔首,“无妨,只是要辛苦府爷去多费口舌了。”
两人客气一番后,他便被送进了左手第三的牢房中。大概是瞧着领头待他客气,守门不怎么呵斥,这牢房也算是关照。虽暗却还有些经年的枯草堆,地面相较干燥。
禅睿对守门笑了笑,俯身入内。进去后半刻,便是浑身滚烫的他也觉得背后阴凉寒冽,身上的绒衫如同无物。不怪人常道,进了这狱府牢房的,不等问斩就病死打死的居多。
脑中昏沉,他抬手扶了把额,已经感觉不出是烫手还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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