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张福海晚上来替宋映辉更衣的时候,他还是沉浸其中,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宋映辉蜷着腿坐在床榻边上看着张福海将他今天换下来的衣衫整理好,递给立在一旁的侍女叫她收起来,然后又替宋映辉挑好明日要穿的,最后才走到宋映辉面前对他说:“陛下,要将灯吹熄吗?”
“小福子,”宋映辉一手托着腮,另一手横放在膝上,说:“贺稳他今天对朕笑了。”
“陛下高兴吗?”
“自然高兴。”宋映辉笑眯眯地说:“你说,这算不算是造化?”
张福海想想早上贺稳略微有些躲避的眼神,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其辞:“也许是。陛下今天也同贺大人讲了很多事情。”
“是吗?”宋映辉开始回忆他今天见到贺稳之后的事情,两人确实是比平日里多说了很多话,“不过,朕突然和他讲了那么话,贺稳会不会觉得很奇怪?会不会又以为我在算计他?”
“陛下如今是如何想贺大人的,贺大人自然是能看出来。所以,陛下也不必担心。”张福海自然不会直接告诉宋映辉“陛下,您那点儿心思还是算计不了贺大人的”,宋映辉有时也是怕丢面子的,所以他说得很委婉。
“如今是怎么想?”宋映辉还未曾想过如今的自己是怎么看待贺稳的,贺稳这个人曾经让他丢了很多次脸,而且好像也不是很看重他,自己也说过要打贺稳的板子,还捏过他的下巴……不过,贺稳今天对他笑了,所以这些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吧。
“朕不那么讨厌他了吧。”宋映辉鼓着腮帮说,他还记得初见贺稳的时候,那一脸事不关已的表情很是让他讨厌,至今还有点难以释怀,“若是他再多教朕一些东西,朕就不讨厌他了。”
“陛下必然会从贺大人那里学到很多的。”
“朕还需再努力些才行。”
“那请陛下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再见贺大人的。”张福海替宋映辉拉开一侧的被角,然后转身吹熄了灯火。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事情稍稍放下了一些,宋映辉躺进被子里后很快就沉沉睡过去。自从开始读起书来,宋映辉还未曾再在深夜中一个人爬起来观星过,在这夜的梦里他见到了久违的满天星辰,不同的是他不再是一个人偷偷摸摸地站在窗前望着那片浩瀚,皇姐在他的身边牵着他的手,小福子也在他的身边,就连去世已久的合禄太后也出现他的身后,伸手将他揽在怀里,四个人站在一片广阔的草地上。有风从身侧吹来,母后的怀里却很温暖。
在这片灿烂的星光下,还静静伫立着一个人,他的衣角被风吹起,没有人在他身边显得十分孤单。宋映辉忍不住松开皇姐的手,从母后的怀里跑到那个人的身边去拉住他的袖口,那个人低下头来看他,正是一脸微笑的贺稳。
一夜好梦。
宋映辉是闻到一阵香甜才从睡梦中醒过来的,那是非常浓郁的、他从来也没闻到过的香气。宋映辉吸吸鼻子去嗅更多的味道,朦胧之中猜测着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样的芬芳。隐隐约约之间好像还听见书页翻动时细小的声响……
有谁在!
宋映辉突然张开双眼,然后又本能地眯起眼睛来,但却没有想象中那样被光线刺激得睁不开眼睛,只是稍稍有点不适而已。他床前的帷帐被人细心地放下来了,里面还很昏暗,只有从缝隙间透进来的光很是耀眼。怕是已经禺等了。
赶忙从被子里钻出来,宋映辉伸手撩开帷帐,外面果然是一片大亮。离床垫数步之远的地方坐着一个身着浅青的人,那人听到动静后放下来手里在看的书,转头望向宋映辉这边。
“陛下,您醒了。”
“贺稳?”宋映辉顾不上自己只穿着里衣,还光着两只脚,他从床下来赤着脚走到贺稳面前,惊讶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贺稳慢慢悠悠抬起头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宋映辉,也不回答他,只是问说:“陛下,昨夜睡得可好?”
“啊?”宋映辉突然有点焦急地说:“你还说,你为何不叫朕起来?朕说过你可以掀朕的被子的!小福子呢?”
“回陛下,奴才在。”张福海就站在离床榻不远的一侧。
“你为什么也不叫朕起来!”宋映辉微微提高了声调,昨日才刚刚和贺稳多说几句的,今日这却又为何起得这样晚,明明入睡前还说过自己还要在努力些的。贺稳又要对自己改观了吧,一想到这个宋映辉有些难过和无力。
“回陛下,是贺大人说不必了的。贺大人猜您前夜并未睡好,所以不让奴才叫的。”张福海心平气和地给宋映辉讲他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贺大人还替您放了帷帐。”
“为什么?你如何知道朕前夜没睡好的?”宋映辉皱起了眉。
“臣在外的那些年,有时会日夜不停地赶路,自然知道的。一日未休息好,次日却会精神百倍,但再往后一天却是熬不住的。”贺稳解释说:“不过臣也只是猜测而已,还是问了张公公才知您前夜难眠。”
宋映辉有些尴尬地把头转向一边,却被桌上一捧白色的小花吸引去了视线,他又嗅到了之前半梦半醒中的香气。他指着那捧花问说是什么,但还是不愿把头转回去。
“陛下,这便是臣昨日说过的月橘。”贺稳像是没看见宋映辉在小小地闹脾气似的,“臣答应过陛下可以为陛下引路的,今日早上就留意了一下。不过这月橘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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