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开济断然拍板,事关重大,他不能退缩,坚称:“小有就是被拐子从南省卖来京城的,我收养了他,自然改名换姓。”
“闭嘴,信口雌黄的阉竖!”
周仁霖咄咄逼问:“姓容的,本官问你:当年你是如何拐骗明棠的?瑾娘呢?他母子二人同行,如今为何只剩明棠一个?他娘亲哪儿去了?瑾娘是不是被你辱害了?”
“你——”容开济目瞪口呆,被对方的无耻气愣了,有满肚子话,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贼喊捉贼,岂有此理!
疾奔至书房门口的容佑棠略定定神,就听见生父颠倒是非黑白的指责,当即怒火中烧,抬脚猛踹:“呯”一声巨响,书房门大开,来回吱嘎晃动。
“棠儿?”容开济顿时急了,忙起身,绕出书桌,快步迎上去。他不愿儿子此时对上生父,以免影响几日后的殿试,本欲自己解决的。
“明棠?”周仁霖眼睛一亮,下意识也想靠近,可扫视容开济举动,他心念一转,停下脚步,稳稳站定,威严中透些慈爱,想当然地等待庶子拜见。
从门口到屋中,相距一丈余。
容佑棠大踏步地走。
周仁霖左手后负,右手轻扶腰封,眼看庶子越走越近,不由得露出欣慰笑意,轻蔑暼一眼无耻阉竖——
然而
“爹,您没事吧?怎的脸色这么差?”
容佑棠目不斜视,径直越过生父,担忧搀扶养父,紧张问:“您觉着哪儿不舒服?来,快坐下。”
容开济依言落座,脸色唇色雪白,额头满是汗,手脚冰凉,他拍拍儿子胳膊,极力挤出笑脸:“无碍,许是暑热闷着了。”
“今儿中午没歇?您又去搬花草了?”容佑棠拿扇子给养父扇风。
“就搬了几盆不宜久晒的兰花。”容开济心急如焚,高度警惕戒备周仁霖,缓了缓,他担心年轻人冲动,遂催促:“你怎么满头大汗的?赶紧擦擦,井里湃着甜瓜和桂花莲藕羹,你去垫垫肚子吧。”
周仁霖震惊失神,双目圆睁,僵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庶子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
“顺伯?顺伯?”容佑棠扬声呼喊。
“哎,哎哎!来了来了。”李顺应声跑进书房,后面跟着老张头夫妇,他们一直在外面焦急等候。李顺跑到容开济身前,弯腰端详,皱眉问:“老爷这是怎么了?”
“天气炎热,闷着了。”容佑棠走去将紧闭的门窗全部打开,透透气。
“我没事。”容开济苦笑,他在宫里压抑挣扎,苦熬二十年,心肺渐弱,往往一急怒即攻心,胸闷气促。
“快沏解暑茶,若喝了不见效,就请郑大夫来看。”容佑棠吩咐。
“哎,这就去!”老张家的转身去沏茶,兜着围裙小步跑。
——容家上下全围着身体不适的老爷转,把容开济照顾得妥妥当当,谁也无暇招呼不速之客。
周仁霖羞窘困惑,视线牢牢锁住庶子,怒不可遏。
片刻后,解暑茶端来。
“老李,你忙去吧,让厨房做些清淡可口的,哥儿在学里吃得不好。”容开济嘱咐,心不在焉地撇茶沫。
李顺犹犹豫豫,看看容家父子、再打量陌生的无礼客人,不放心地退到书房外,来回徘徊。
书房内只剩三人
周仁霖脸色已不能更难看,疑惑过后,他恼羞成怒,质问:“明棠,你连父亲也不认得了吗?姓容的好手段!他给你灌了什么mí_hún汤?让你如此不敬父亲?”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容开济铿锵有力表明:“我容开济从未蛊惑哄骗,佑棠天生就是懂事的好孩子!”
容佑棠站在养父身边,面无表情,目光冰冷。
“明棠,你说句话啊!”
周仁霖气急败坏,越想越认定是容开济花言巧语、居心叵测,恶意唆使孩子不认父亲!思及此,他看容开济的眼神简直恨毒了——明棠是我最有出息的儿子,岂能白白被你个阉人拐骗霸占?!
容佑棠开口,直视生父,一字一句问:“明棠是谁?”
周仁霖险些气个倒仰,窝火道:“就是你啊!”
“我叫容佑棠,这儿是容家。”
容佑棠冷静坚定,淡漠道:“你无礼冲撞家父,实属粗鄙,我家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赶紧走吧。”
“明棠,是不是阉竖挑唆的你?”周仁霖怒火中烧,上前两步,疾言厉色道:“你生是我周仁霖的儿子,养到十三岁才分别,莫非摔坏了脑袋?否则怎会不认得父亲?你娘呢?啊?你娘哪去了?”
“我已明确告知:小有是拐子自南省卖来京城的,生父不详,家乡遭遇水患,母亲不幸溺亡。”容开济毫不相让,生怕儿子被带回冷酷残害人命的周家,斩钉截铁表明:“佑棠是我的孩子!”
容佑棠忙端起解暑茶,递到养父手上,安抚道:“爹,您消消气,跟个外人较什么劲?”
“外人?!”
周仁霖震惊得怪叫,激愤填膺斥责:“明棠,你是疯了还是傻了?你是不是真摔伤了脑袋?”
“究竟谁糊涂?”容佑棠冷笑,语意森森道:“我父子已相依为命三四年,不知令公子失踪了多少年?”
“你就是明棠啊,傻孩子!”
周仁霖脸红脖子粗,青筋暴凸,难以理解,连连摇头,紧接着强迫自己镇定,好声好气地劝:“明棠,跟父亲回家吧。你天资聪颖,会试名列前三,殿试想来也不会差。但入仕为官,可不是学问好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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