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敢与郡主攀附,京城人烟浩穰亦不知可否有重遇之日,奴家只好也大着胆子借‘缘分’二字全这一面之缘。”女子生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脸颊圆润却又削减了凛冽气息,观之可亲,“闺名林绾。双木成林,淡淡梳妆新绾髻的‘绾’。”
林绾……阿绾……方才会仙楼时自己进去得迟,指不定林绾筵前请唱时自报了名姓,棠辞这个见色起意的浪子迷醉不清时认错了人
有了豫王府郡主的名号在身,纵是闯了宵禁,那些个嫌贫爱富恨不得踩着狗屎运一步青云直上六七重的衙役哪有不知趣的,统统缩着脖子半弯了腰笑呵呵地开锁放行,一路畅通无阻。
“郡主,昨日奴婢去碧云寺给静慈师父送茶饼的时候,瞧着她气色好了不少。”气氛沉寂得吓人,樵青知晓柔珂心情欠佳,又无从安慰,只得没话找话。
“嗯,她老人家可还说了什么?”
樵青沉思半晌,从堵塞瘀滞的脑子里左右想不出有趣的话来,又舍不得绕过柔珂好不容易平缓神色的当口,苦思冥想下终于拍着脑袋蹦出了句:“棠公子前几日送了个香囊给静慈师父,据春华姑姑说,她老人家这几日都戴在身上,睡觉时还搁在枕下,说是晚上安眠许多!”
香囊……又是棠辞……
柔珂纤眉不经意间拧在了一块儿,步子也渐渐放慢。
静慈如今白身孑然在寺里修行,整日吃斋念佛不问世事,若说棠辞巴结奉承还不如尽早改了那令当今圣上猜疑嫉恨的柳风体加官进禄来得快些。可事出总有缘由,倾盖之交或是日久情深,棠辞百般殷勤又不似虚伪作假,她与年逾四十的静慈莫非当真是相见恨晚的忘年之交?
“常听言人有千面,见惯了棠公子春风满面,今日她哭鼻子的糗样倒是让奴婢莫名有些揪心呢。”樵青依旧在柔珂耳畔强聒不舍,说是揪心却又没心没肺地掩嘴轻笑,“说来好笑,她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又长得精致,活脱脱像个女人!要不是她科举大比入的仕途,奴婢指定以为她是女扮男装了。”
柔珂猛地停住脚步,走路生风的樵青察觉后也忙退后几步,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柔珂小心翼翼地问道:“郡主,怎么了?”
“无事,走罢。”柔珂紧锁的眉头宽心地松散不少,脸上绽出一如往昔和暖的笑意。
当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樵青不受重重心事困顿,倒是比自己看得深远广阔些。历来乡试会试都有主事查验身份,棠辞虽为补录的探花,却不过差了两场殿试,必是男子无疑。自己何故做这些不切实际的联翩浮想?摔破一串珍珠,总不能将七魂六魄也给摔碎了罢。
王府角门早有管家饶安候着,远远瞧见自夜色里走来两个熟悉的纤细身影,忙几步抢上前去,将搭在手臂上的氅衣给柔珂披上,躬身施礼后又将躲在柔珂身后的樵青提溜出来挑眉呵斥:“你这丫头好生胆大!纵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你也不能一个护卫也不带上就拐着主子顶着夜色胡乱走动,有个万一好歹你可担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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