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一花,木筷敲击在了自己手臂上,霎时扔了筷子抱起手臂喊疼,声音细弱似女人,惹得众位看客又是一阵看猴戏似的大笑。
女子矮下身来,教她重新一手握上一只筷子,轻轻地敲击碗沿,听得“叮”的一声脆响,才松开手。
即便酒醉中,棠辞也是聪敏至极,立时依样画葫芦地往两边的碗沿碗底和木桌敲打了几下,随即扯起嗓子咿呀吟唱:“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
说是唱,无音调节拍,归为念怕更为妥当。只是词本有曲子词之称,按词牌格律填词,平仄长短相互排座列次,又大多藏有韵脚,毋须刻意管弦音乐辅之,便可坦然成曲。
兼之棠辞极为投入,神情悲痛凄楚渲染得四下嬉笑声渐渐止住,竟也沉浸于莫名的哀伤寒彻中。
倏尔一声轻叹又似自嘲的讽笑,棠辞手指一松,木筷从中跌落。
旦见她扶着酒坛,两眼迷离的喃喃自语:“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外----不堪行。”
半晌,呜咽啜泣之声自她嘴边似有似无地沉闷传开,只露给旁人极力压制却仍兀自发颤的脊背。
女子抿了抿唇,欲上前抚慰,正当此时,先前进店避雨的那位衣着华贵的姑娘举步迈进。女子观她眼神一直紧盯着棠辞,便知应是熟识之人,于是识趣的退后几步。
片刻前令自己心口揪疼的人就在咫尺,睽睽众目亦盯在身上指不定又被编排出劳什子糟心的话。思及此,柔珂又心生退怯,犹豫一番,还是抬起手轻抚棠辞的脊背,柔声劝慰:“棠公子,男儿有泪不轻弹。”
柔珂自己都不懂得,为何听她哭哭啼啼地唱了一首《乌夜啼》,竟听得自己浑身发颤,从心底里沁出凉意,比不慎被雨淋湿的肩头还冷上几分。
棠辞猛地一怔,眼泪鼻涕淌在嘴边也不及擦拭,红着眼睛转头看向来人,直愣愣地看了半晌,盯得柔珂两颊发热,脸上忽又绽开了笑,竟径直扑向她的怀里,环抱住纤纤细腰,梦呓般低语:“阿涴。”
声音虽轻,听得一清二楚的柔珂心里咯噔一跳,阿婉,阿菀,阿晩……还是……阿涴?
撞上棠辞涣散失神却又透着股痴傻专情的眸子,视线再往其眉骨、嘴鼻一一细细描过,又是狠狠惊了一下。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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