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中秋,唐家颠沛流离之后在新宅过的第一个团圆节,金老太尤其重视,即便物价飞涨也还是派全家人各种寻找过节的物件。唐老爹一大早就背着鱼篓去七里河钓鱼钓虾,唐家春自然乐得随行,因为每一次陪爷爷去钓鱼都有村口的馄饨可以吃。周捕头和唐老三早说明了衙门今日会发月饼,告诉各家都不要到点心铺去买,金老太却早就让唐连枝订了几盒上好的莲蓉双黄月饼,是为送给亲家和唐家好的老师薛夫子。
唐老大天还没亮就套上了车,带着唐老二到集市上买菜,光排骨就买了一整扇。李巧娘照例又是最忙的,一早上就杀了两只**,将在山洞里晾的红蘑用水泡了,小**炖蘑菇这是一道硬菜。金老太也是早早起来用砂锅炖上了肘子,唐老爹的牙口渐渐不好了,平日里只能吃些腐竹,今天过节,金老太说什么也得将肘子炖得香酥可口,也让老伴解解馋。
李巧娘正在院子里择菜,就听见门口有人喊“姐姐”。抬起头竟见到自己妹子娟娘。娟娘小巧娘两岁,也是一个美人坯子,只是命颇为不好,李家在巧娘出嫁好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巧娘的娘没有儿子,只有这一个小女儿不舍得嫁得太远,就招了一个女婿入赘。这女婿原是高丽书生,来中原读书十年,别的没学会却学会了赌。书是读不下去了就跟着姐夫一样买了一辆驴车拉些脚活儿,奈何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还得娟娘日日过着温饱难保的生活,靠做绣活以及姐姐姐夫帮补过活。
李家的后院有个不小的葡萄园,往年其实结不了多少葡萄,今年发洪水之时李家外出逃难,再回来惊异地发现葡萄藤竟然没被冲走,就从路边捡了些淹死的牲畜埋在土下,然后今年的葡萄就长得异常的大又异常地甜。娟娘想着反正也吃不了,不如带来些给姐姐姐夫,唐家家大业大,中秋一定过得体面,自己也能来见识见识唐家的新宅子。这样一想,便摘了几十串葡萄,挎着篮子到了唐家。
巧娘一见是自己妹子来了,很是高兴,嘴里却叨叨:“拿这个做什么,咱们家都预备要去买了。”
娟娘看着唐家新宅宽敞气派,不禁想到自家的茅屋低矮,对比之下开始羡慕姐姐嫁了一个好人家,巧娘不是一个爱显摆的人,却也想让妹妹看看自己的新屋子,便放下手里的活儿,拉着妹妹进了房间。远远地范红叶看见了娟娘,一边磕瓜子一边不屑:
“又来婆家打抽丰,难不成要搬走整个唐家?”
一旁的石真真还没忘了前几日被范红叶气哭的事,心里只是恨的慌,压不理她这茬,范红叶讨了一个没趣,便转身进了店。唐家新宅全落成,新店开在唐家正门处紧挨着唐老二的内室,开了一扇小窗就开始卖货,又逢节日,唐老二家的酒很是畅销。
唐家的新宅还照从前的样子改成,凹字型的房子,中间一横是正房,正方两侧还是两个厢房,正房正屋用来待客,一间厢房作为唐老爹的寝室,一间是厨房,厢房两边是耳房,一件存放粮食一间存放农具。东边正房是唐老大的寝室,两边厢房一对儿女各一间,一个耳房闲置着,留作客房。西边各两间大屋分别给唐老二唐老三夫妇居住,两间厢房给孩子,另两间耳房一间做茅厕,另一间临街的便是唐老二的店了。娟娘只道唐家从前的房子就够气派,哪想到一场大灾之后唐家还有本事重盖大屋,联想起最近谭老爷到唐家游说买地一事,不禁拽了拽姐姐,低声道:
“外边都传呢,说姐姐家又买了四大财主的地,可是真的?”
李巧娘闻言苦笑,道:“真倒是真的,可是其中的苦别人又如何得知呢,我说你还是别问了,老太太还在家,何况姑嫂们也没有省事的,改日我回娘家再细细和你说来。”李巧娘不说,娟娘也不便多问,只见巧娘翻箱倒柜地找东西,便知道巧娘又要送东西了。
“月饼你姐夫一早就送咱们家去了了,这是一两银子,是给咱爹娘的,大灾一过咱们家也没什么东西,今年给得少点,谁知道冬天还有没有呢。这是一匹棉布,天凉了,给爹娘做一套衣服或新被褥都好,还有两双鞋是我给爹做的,最好的黑浆布,上次我回娘家,看见爹的鞋都破成那样了咱娘也没给做双新的。还有就是玉字的几件衣服,那丫头太贪新,这衣服做完没穿就小了,你拿回去给青青穿。要说青青这孩子也是命苦,你们大人耍钱也极罢了,连累得孩子连件好衣服都没有。”
青青是娟娘的独女,巧娘的娘家日子过得贫苦,青青的爹又不上进,和唐玉字相比,青青的童年简直是清贫,若不是唐玉字偶尔给些衣服,想做一套新的只能等过年。娟娘也知道青青过得不好,可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休夫,每每只得来巧娘家,巧娘送什么她便要着,日子就这样将就地过。巧娘眼看妹妹脸上不好看,便不再说了,叹了声气拿出五捆棉线,道:
“把这几样东西放你装葡萄的篮子里,用盖布盖好了再拿出去,我们西屋的那张嘴是不饶人的,不一定添油加醋说我给你多少呢。这点棉线你拿家纺去吧,这一大家子人的衣物基本上都从我这来,实在是没力了。”
娟娘听姐姐提到范红叶,回想起来她进屋时却是望见了西屋的脸色不好,便道:“我一会儿去见见老太太吧,她说什么凭她说去,姐姐若是针线上的活儿忙不过来,便让玉字送到我那去。”
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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