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着了能怎么样,这百千次胎投下来,她还能记得什么。”单大蝶不以为然,“她不会记得野猪精了,就算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张采奚听,她都只会觉得是现代神话。你知不知道现在的高中生是怎么样生活的?”单大蝶一摊手掌,亮出一枚校牌,“我也是高中生咯,和张采奚一个学校。我观察了她两年,才决定度她成仙。她有仙骨。”
“她当然有仙骨了。你不要老是野猪野猪地叫。”小龙神有意无意瞟着那条山涧。“秦识颜有办法让她记起来,不管她是当代高中生还是前朝太学生,肯定的。”
“这么肯定?”
单大蝶双掌一拍,眼睛亮了起来,“我可能知道那头猪为什么要修行八百年了。我现在就去找她们。小龙神,你离开水太久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她拨开灌木,匆匆下山,小龙神朝她背影挥挥手正要往水里跳,想起个问题,“喂,我还没告诉你她在哪座山里呢?”
一句话单大蝶已经到了山脚。她转过头来大喊,“你刚才说了多少遍溪山了!”
我并不是视性命如草芥的人。如果不用杀戮也能解决问题,那当然最好。单大蝶烦乱地想着。跟小龙神发过毒誓了,那不能动野猪精了。可万一张采奚念旧情成不了神仙怎么办?我还要费十几几十年光阴再去找这么样一块材料吗?或者真的要等一百年期满……
单大蝶来到溪山脚下,仰头望着这座没被开发的荒山。山在夜幕下黑得另人心慌。政府没有把林木承包给他人砍伐,也没有炸山采石,算这座山里的妖精运气。传说当年高祖为了躲避东游的秦皇,躲进深山里,想隐匿自已头上那团云气,但吕后和太公每次都准确地找到他的藏身地方。因为真命天子就是这样随身携带辨认标识。贵
人有瑞气,妖邪有凶气。单大蝶没在溪山顶上望见一点云气。她想,什么妖仙,妖还能成仙了?不用说,秦识颜肯定带张采奚来这儿了,叙叙旧情温温旧梦。不管是妖精和人,还是妖精和仙有了私情,本来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不是很迂的家伙。不过谁叫这次情况特殊呢?
单大蝶爬到半山腰,如愿看到了张采奚。两根像狐狸毛的猪鬃在半天里飘飘荡荡,最后落在了一颗松树下。张采奚就站在那儿,看着周围的树和草,单调的景象。那神情仿佛劫后余生,微微露出笑意——劫后余生,满世界都是疮痍,没有在阳光下作着蒸腾作用的绿色植物,连蘑菇都成了齑粉。高楼大厦倾倒,断裂的道路上,满是尸骨和脆弱的人造品。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仰望和俯视一切残骸,单大蝶感到很好奇,她不知道这个场景是怎么从脑子里冒出来的:她想如果真有世界末日后存活的人,那一个人一定就是张采奚现在的模样。
“张采奚,你在这儿干什么?”单大蝶走过去在离她十几步的地方停下,“是不是秦识颜带你来的?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啊。识颜应该在这儿的。”张采奚恍恍惚惚,“她来找我了。她还认得出我。我做了如此漫长的一个梦为什么从来没梦见她呢?为什么?”
单大蝶怀疑采奚被下了mí_yào。眼神不对,口气也不对,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扳住张采奚的肩膀,注视着她双目,“采奚,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别怕,别急,有我呢。我是单大蝶,前几天我送你去医院送你回家,你还记得吧?”
“哦。”张采奚怔怔地应了声。“是你啊。你来干什么?”
“你几天没去上学了……”单大蝶想到她估计已经记起前世之事了,或许是记忆复苏得太快,她没准备好,一时迷了心窍。“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如果是那样我就直接一点:秦识颜在哪儿?我不能让你跟她在一起。有点事我得跟她讲清楚。”
“你要跟识颜讲什么啊?”张采奚的视线并不在单大蝶身上。她好像在看什么游来游去的东西。单大蝶劝她,“你想当个凡人吗?还是重新成为神仙?野猪精是你的魔障。她是不是发觉我后躲起来了?你让她出来。我保证不伤她性命。”
“你来的时候没有看见识颜吗?”张采奚终于眨了下眼睛。单大蝶说,“她在哪儿?我来的路上?”
“她在一条很僻静的小路上。你没有经过吧。”张采奚说,“她死了。”
单大蝶看到秦识颜的尸体时甚至一时半会儿没察觉到自己真正的念头。那只大黑猪死相很难看,她在心里嘀咕说精怪就是精怪,一死就露本相了。修炼成千娇百媚还是fēng_liú倜傥,临了仍是旧皮毛。路灯下走过来
一个背着皮包的女子,看见三个人站在一个黑呼呼的东西边上,仿佛跟没有看见一样和他们擦肩而过。单大蝶瞥了一眼,眯起眼若有所思。看起来麻木得有点恐怖的张采奚和明显已经要发疯的鼠精让她觉得这事确实很悲惨。不过,“一头横尸街头的猪”,说起来倒是有几分滑稽。谁让猪的名声从来不好呢。
单大蝶凝神看着周围,以野猪尸体为中心点方圆十米和周围的时间是不一样的。这个地方的时间滞后了四天。她很惊奇,这个小把戏肯定不是张采奚搞的,应该是鼠精——单大蝶分析了一下,事情或许是这样的:野猪死在四天前的夜里,鼠精就把时间一直定格在那个点上。不过张采奚为什么会在山中?如果说是猪精带她上溪山的,那它为什么又倒在这里?单大蝶有点搞不明白。她一想,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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