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大师顿悟了,原来是嫉妒!”竹桑冷哼一声。僧侣却道:“施主此言差矣。万物皆有心,有心即爱。佛曰,众生平等。你既与烟施主相爱,是缘分,缘分即自然,自然之物,我何来嫉妒?佛曰,皮囊即空相……”
“得了得了,别跟我说教。头疼!”竹桑扶额,“现在楼下的戏曲已经开唱了,免费请你听曲!”
僧侣摇摇头,不说话。竹桑便站了起来,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爽,却不料僧侣又道:“最近是不是总梦到他?”
竹桑怔:“你是说……他?”
“我今天下午为你算了一卦。”僧侣说,“蒙卦,上艮下坎。蒙卦山下有水,水下有险,险而止,阴陷而不定,复杂而显著。你,可有什么感觉?”
“我早已不是人身,这卦也可算?”竹桑沉声问道,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你终究是存在于三界之内。”僧侣如此回答。
感觉么?那样恐惧又无助的感觉她可真是厌恶至极。竹桑冷笑:“也罢,他这样做,还不是希望我回去?那我就走一趟,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初你千辛万苦把我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如今我倒要看看,你还想玩什么把戏!
竹桑要离开北京的消息是小桃儿告诉重小烟的。那天重小烟下课回家,才走到街口,就被带着哭腔的小桃儿拦住了。小桃儿说:“竹姐姐要走了,她不要我们了,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你去劝劝竹姐姐,让她留下来好不好?”
“竹桑要离开?不可能!”重小烟下意识的作出否定,仿佛这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是真的!竹姐姐已经在挑选新的接班人来管理戏班子了,还说不想留下来的人也可以走,但是我们怎么能走呢!”
“可是,她怎么会离开呢?她…能去哪里?”重小烟皱着眉头问,心里十分不理解。竹桑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北京城?不应该的,难道她不想和我在一起?
“竹姐姐这次一定是生气了。她要一个人走,谁也不让跟,连我也不许。”桃儿急得在原地转圈,“都怪那个和尚!竹姐姐见了那个和尚就说要走,那个坏人!”
重小烟一下子抓住了词眼:“和尚?什么和尚?”
桃儿将前几天的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其实她是想说仔细一些的,虽然自己也不甚明了。只是重小烟不耐烦,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丢,到最后干脆就转身跑掉,不给桃儿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竹桑!你怎么可以跟着一个和尚(男人)走?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你怎么可以!——此时的重小烟似乎忘记了竹桑是一个独立的人,而是把竹桑当成自己的附属品——既然我还在北京城,你就不准离开!
桃儿跟着重小烟跑起来,却还是慢了一步,被一道木门隔在了房间外面。桃儿又急又气,她徘徊在门口。最后一个戏子来拉她下楼:“让重姑娘和班主谈吧。”
竹桑的白天是用来睡觉的。所以当重小烟撞进房间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单薄的背影。竹桑侧卧在床上,是一幅凝滞的画面,而光线昏暗的房间,则似独立的空间,给人一种沉重油画的色彩。这个感觉,让重小烟讨厌。
她迫切的打破了宁静:“竹桑,你要走?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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