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梁与仪还见了陈朔,她自然知道元一平和陈朔之间确实有点儿什么,开口替元一平解围:“哎小元可是乖宝宝,家里有人等着呢吧?”
她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元一平,陈朔那个疯子会不会又堵在他家门口?元一平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改了主意,他冲梁与仪的闺蜜笑一笑:“哪来的人等我,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闺蜜立刻眉开眼笑:“这就对了嘛。”
他们这顿饭吃得晚,到酒吧时就八点多了。这酒吧元一平觉得眼熟,望着玻璃门愣了几秒,猛地想起来,这不就是上次陈朔来深圳时,和唐庆宇一起去的那家酒吧?那天晚上陈朔喝多了,元一平来这里接他,最后却不欢而散。
“想什么呢小哥哥?”梁与仪的闺蜜凑过来轻声问,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
“没什么。”元一平笑笑。
“哎,咱俩都没正式认识一下呢,”闺蜜伸出白净细长的手:“我叫王樱,樱桃的樱,你叫我樱桃就好啦。”
“你好,”元一平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我是元一平。”
“你爸妈是希望你一生平安么?”王樱勾起嘴角:“这名字真是好兆头啊。”
元一平不置可否地回答:“可能是吧。”
“哟,终于来啦,你都多久没出来玩啦!”王樱转身去招呼她叫来的朋友了。
元一平坐在吧台边,望着高脚玻璃杯里明晃晃的酒。他的“一平”其实不是“一生平安”,老妈告诉过他,原本想给他起名叫“元一武”,这是在山东的舅舅找村里一个据说很灵验的大仙算的,大仙说元一智元一武,这是一文一武,这俩孩子以后会有出息,会光耀门户。可后来元一平还在老妈肚子里的时候,他爸就跟人跑了,再也没回来。老妈说当时觉得天都塌了,她怕得要死,怕自己养不活这两个男孩,于是把“元一武”改成了“元一平”,她希望今后的日子能平一些,少一点坎坷和艰难。
后来元一智去世了,老妈说,天是真的塌了。
元一智去世半年之后,老妈又让舅舅去找那位大仙,她想问问大仙,元一智的死是不是因为她改了元一平的名字?是不是如果元一平叫元一武,她的两个孩子就能顺顺利利地活下去?
然而大仙的答复是,这都是命。
那天傍晚,老妈挂掉从山东打来的电话后,嚎啕大哭。
元一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件事,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吧,老妈没怎么读过书,难免相信这些东西。可今天元一平再想起这件事,却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心里隐隐浮起一个想法,为什么老妈要问大仙元一智的死和她改了元一平的名字之间的关系?这两件事隔了十七八年,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也许她在为元一智的离开……找理由。
她的大儿子,又高又壮,二十三岁,怎么会突然就得了绝症呢?怎么会病死呢?当医学无法给出答案,她只能向另一个领域寻求答案。可大仙又说,这都是命。那个傍晚老妈哭得肝肠寸断,大仙说这都是命,这不是她想要的解释,她大概宁可大仙说“因为你改了老二的名字”,她要有因有果,她要一个因。
是这样吗,妈。
“又在发呆,”一只手忽然搭上元一平的肩膀,王樱笑着在元一平身旁的高脚椅上坐下,她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的细细的小腿,轻轻蹭了一下元一平的牛仔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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