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元一平几乎感到恐惧,如果陈朔觉得无所谓,那一定是因为他在很久以前就做好了某种准备,他知道或许某一天某个人会把艾滋传染给他,然后他会死。从上个世纪艾滋在同志群体中疯狂传播开始,这种病似乎成了一种报复——报复他们的纵情享乐。尽管在医学上艾滋只是一种死亡率很高的疾病——疾病么,癌症的死亡率也很高,不是吗?可元一平总觉得人们对艾滋的恐惧还包含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原因,仿佛是,在越来越开放的性观念面前,总还有些遮遮掩掩的心虚和自我怀疑:把身体和灵魂分隔开来,其实是愧对自己的身体的。
所以陈朔这算什么呢,一种自甘堕落的向死而生?向死而生,一个总是用来描述英雄的词,到了陈朔这里,变成高潮时大脑的空白,和被丢弃在床下的用过的避孕套。
没过多久陈朔真的来了,手里还很贴心地拎着两杯热n_ai茶,梁与仪挑挑眉,笑着向陈朔打招呼:“好久不见呀陈哥,诶,加芝士的,我最喜欢这种。”
陈朔笑着把另一杯递给元一平:“抹茶的,我要的三分甜,你尝尝可以吗?”
元一平目光沉沉地看着陈朔,没说话。
陈朔便把n_ai茶放在了元一平的办公桌上。
“出来。”元一平说。
陈朔跟着元一平走出办公室,站在僻静的走廊上。他打开手里提着的袋子,从里面抽出报告单:“一平,你要看看吗?”
“陈朔,既然对你来说连得不得艾滋病都无所谓,你干嘛要来找我?”元一平咬牙切齿地说。
那张白花花的报告单像个凌厉的巴掌抽在元一平脸上,客观又残酷地宣告陈朔这个人有多糜烂,就是这么糜烂的一个人,他竟然总是难以拒绝。
“不是……无所谓,”陈朔明显愣了,随即努力解释道:“我,我和别人……绝对都做好了安全措施,一平,我是想让你放心,你不是也确实不放心吗,昨天……你看,我没艾滋病,我们可以——可以的。”他睁大眼睛恳切地看着元一平,不知是不是在医院跑了一上午的缘故,嘴唇有些干燥,起了皮。
元一平别过脸去:“你没病所以我就要和你上床?陈朔,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只要有口气在就要和别人往床上滚,你明白么?!”
这下陈朔不说话了,他垂眼看着报告单,报告单被他的手上的汗沾s-hi,边缘起了皱。
元一平想起昨晚梁与仪说的话,梁与仪说她知道那些事是错的,尽管她还是做了。那么陈朔呢?梁与仪是为了利益,为了混出头,陈朔是为了什么?
很明显,làn_jiāo这件事能带给陈朔的只有快感,他只为快感。而快感这东西并不值得通过犯错来获得——陈朔根本不认为他在做错的事。
就像即便是对着他口口声声说喜欢说爱的元一平,他也能迅速脱下裤子。
元一平在心里冷笑,当你真正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怎么敢在他面前脱裤子,你连看他一眼都战战兢兢。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这画面就够你记一辈子。当他看着你,你就陷在那目光俯首称臣。爱让人敬畏。
昨晚有那么一瞬间元一平觉得他能理解梁与仪,可对陈朔,他大概永远无法理解。
“你放过我吧,陈朔,”元一平疲惫地说:“咱俩根本不是一路人,各过各的生活,不是大家都好吗?”
第四十二章
陈朔走了。
元一平回到办公室,桌上的n_ai茶还是热的。梁与仪撑着下巴问:“陈朔怎么又来了?”
元一平无奈地摇头:“他脑子有病。”
梁与仪笑了笑,没说什么。
下午梁与仪和闺蜜一起去报警,元一平把段杭的电脑拎到他一个同学家。这位同学姓隋,和元一平同级,也是甘城人,不过是学计算机的。
段杭也是学计算机的,还是硕士,元一平其实没抱太大希望。但隋同学捣鼓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说:“有戏,不过我得找别人来弄,我弄不了……你们能给多少钱?”
元一平不知道恢复这台电脑里的数据究竟有多大难度,试探着问:“十万以下?”
“妥了,”隋同学拍拍元一平肩膀:“我给你找个靠谱的人来,放心吧,联系好了给你打电话。”
“行,谢了,我这几天实在太忙,过了这阵请你吃饭。”
晚饭时元一平和梁与仪和她闺蜜碰面,梁与仪的闺蜜真的为他们找了一位律师,据她说这位律师并不受理婚姻纠纷,而是擅长刑事方面的案件。
“这样……可行吗?”梁与仪迟疑地看向元一平:“他们会信?”
“试一试吧,”元一平盯着自己手里的筷子出神:“也只能这样了,这几天马晨联系过你么?”
“联系过……他说,他有办法,让我不用担心。”
一旁闺蜜笑了:“还挺痴情,他真这么喜欢你呀?”
梁与仪摇头:“他是被算计了,咽不下这口气,但他要干什么,也没告诉我。”
“好啦,”闺蜜揽住梁与仪的肩膀:“吃完饭咱去散散心?我有个哥们的酒吧刚装修完,咱们去坐坐。”她说完,扬起脸看向元一平,冲元一平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大概长得好看的人也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梁与仪这位闺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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