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方式,其中的事物看似分离,而实际上并未分离。”
“时间并不像它看起来的那样。它不是单向流动的,未来与过去同时存在。”
曾几何时,我通过跳崖的方式,企图打破身体的微粒,打破自身存在的种种规则,来到了这个时代,重新组合,只为寻找秦一鸣。
我一直以为这些记忆刻骨铭心,如今再次站在天仙瀑的悬崖前,触手可及的世界却让几百年后的记忆缥缈地如同一个梦,在这星辰朗朗的夜空下,我已不知道到底梦为此生,还是此生为梦。
面前的男人使劲摇了一下我的肩膀:“司马疏星,你说话呀!”看来多铎被我嚎啕大哭吓得不清。
我擦了一下眼角,收拾起泪流满面的悲伤:“住手,我头晕。”
多铎松了一口气:“你这丫头真是奇怪,站着也能做恶梦吗?怎么叫你都不醒,像中了邪一样。”他失而复得似得将我紧紧搂住。
我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多铎看了看手臂上的齿痕,叹了口气道:“本来生气的人应该是我,却不想被你咬了一口。刚刚看到你哭,我便什么气都没有了。”
他眺望前方的一片虚无,玩笑似地道:“这里很清净,只有水的声音,如果水声还不能让我自己冷静下来,前方就是悬崖。”
他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根锦葵金簪,凝视我道:“你要如何解释?别告诉我你不小心丢了被于嬷嬷捡了去。”我心虚地退了一步,挣脱他的环抱,他却逼近一步,道:“这根金簪,那老妈子不配。她说谎,我命人打落了她的牙齿。”
我惊得满身虚汗:“是我给她的。”
“你竟这么不珍惜?”他带了些伤感:“怪我,没有告诉你这根簪子的来历。我的母妃生前很是受宠,父汗曾亲手为她打制了三枚金簪,一枚锦葵,一枚海棠,一枚松叶,寓意爱比金坚。后来父汗死了,母妃殉葬前把这三枚金簪给了我们三兄弟以作念想。你不知道,这枚锦葵金簪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本就对此有些歉意,这下更是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母妃的遗物。”
多铎追问:“若知道了如何,你会时时刻刻带在身上?珍之爱之?”
我心中暗想,单单冲着“爱比金坚”四个字,如若知道,我是决计不会收下的。
但是知道他如此看重我,竟将这么重要的金簪送给我,我的确有些于心不忍,奈何我俩之间本不该有这么深厚的情分在,有些话,迟早是要说的,晚了反而坏事,斟酌再三,我言道:“奴婢怕是要辜负你的厚爱了。奴婢早已心有所属。”
让我意外的是,多铎强健的体魄竟抵不住这句“心有所属”,踉跄地退了两步,完全不似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却如一个被心爱的女子拒绝的腼腆少年,忧伤而脆弱。我心中琢磨,虽说你的身份地位相貌品性皆是万中无一,我若是明清时代的女子,你自然是难得的良配,奈何我却比你年轻几百岁,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什么时候又会突然消失,我司马疏星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瞧他郁郁寡欢,我心中也有些戚戚焉,才明了不知不觉中我竟已经把他当做了知己,于是便觉得自己对朋友太不厚道,有几百年的差距又如何,知己之间本该坦诚相见。
多铎呆了许久,终于回过神来:“心有所属,是我十四哥吗?”
我连忙摇头。
多铎激动道:“你不肯承认?外头都在谣传摄政王看上了一个汉人女子……你对多尔博那么好,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十四哥?难怪你救多尔博落水那次,我向十四哥求取过你,他不同意却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有,为什么要帮十四哥的福晋做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情?整个皇宫的男人太监都盯着李福晋不眨眼,只有十四哥和我是在打听你跑哪去了。”
我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因为连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卷入了那些是非,更不知道多尔衮甚至替我回绝了多铎的求亲。我故意疏远,躲避多尔衮,他亦是对我视若无睹。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样吧,喜欢一个人该是天上地下地粘着他,就如我对秦一鸣亦或如多铎对于我吧?
想清楚了之后,我笃定道:“不是。我和心上人相识是在很久以前,后来好多年我们断了联系。但是,那一次,就是我出王府走丢的那一次,我碰上了一个人,他骑着马,说着和好多年前一样的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们一样都姓秦,一样温润如玉……我想,应该就是他。”
多铎思索片刻道:“姓秦?莫非是那乱党?”
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最大限度地对多铎坦白,因为心底里,我的确已经把他当做知己,就如我曾经也对芸溪敞开心扉,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需要自保,但我更贪恋朋友的温暖。
不料多铎如释重负:“还好,还好。不是十四哥,那我就还有机会,我会让你回心转意的。”
夜色已经深沉,多铎怕我受了风寒,于是送我回了摄政王府。临走前,他再三确认我的心上人不是多尔衮并且让我发了誓,我哆哆嗦嗦地说完誓词他才安心放我走。我上辈子这辈子从没发过什么誓,竟煞有介事地为此失眠了一个晚上,世上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我只暗自提醒自己不要违背了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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