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珝一时想起那个叫萸然的人,担心起肖瑧安危,便连忙叫着童山一道出门寻人。
肖珝与童山满头大汗地前前后后找了好一阵子,才在偏僻一处见到肖瑧独一人坐在廊道旁,看起来有些浓云愁雾的丧气模样,大约又是迷了路找不到回书房了。
但人是无恙,肖珝放心了下来,唤了声他的名字。
肖瑧抬头,红着眼,像个孩童一样叫道:“哥哥……”
“嗯,”肖珝示意童山退下,才走到他跟前,柔声道,“以后出门时叫人跟着吧,免得又迷路了。”
肖瑧沉默着低头,又摇了摇头。
“怎的,连兄长的话都不听了吗?”肖珝有些无奈地好笑,“在东宫内还好,我还能找到你,但若是皇城内,或京城中迷路,那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半晌后,肖瑧才喃喃开口,“我又见到他了……”
“谁?”肖珝顿时拧紧了气息,直直盯住肖瑧。
“此前我与您说过的那个黑衣人,”肖瑧抬头,目光灼灼,“我本迷路了,想拜托他送我一程回书房,但没料他行色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理都不理我,一转眼就不见了……”
肖珝一怔,喃喃道出:“萸……萸然公子?”
肖瑧一下子起身,握住肖珝的双手,那浓云愁雾的丧气模样立马转变成眉飞色舞的欢喜模样,激动得顿时语无伦次:“什么?他……他是……是叫萸然……萸然公子吗?啊……我终于……知晓他的名……”
肖珝:“……”
“这名字,这名字真好听……”肖瑧沉醉其中,微微合上双眼,“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名字了!”
肖珝:“……”
“大哥,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你们是如何认识的?他祖籍何处家中几口人是否已娶亲?……”
肖珝:“……”
肖瑧连珠带炮地问着,肖珝觉得耳朵有点难受,脑袋也有些疼,连忙甩开他的手,抖了抖身子,把一身莫名生出的鸡皮疙瘩都给抖了下来,扯着嘴角僵硬地警告道:“此人并非是我东宫之人,善恶不辨,现在我正嘱人去寻他下落,你莫离他近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来帮你寻他!”肖瑧脸上早已经笑开了花,郎朗笑声,一蹦一跳地往前走去。
但拐过一个廊角,他的笑声立刻止住:“嗯?我现在在哪里啊?我是不是又迷路了啊……哥哥----哥哥啊----”
在一旁候在半天的张旦默默靠近肖珝:“殿下,是否要属下去给四殿下指路?”
“不必了,就让他在东宫里迷路吧,免得他真撞见那萸然公子。”
“可是……”
“你派人守好东宫即可,再多派人去寻那萸然。”
张旦应下退开。
肖珝听着肖瑧唤他的声音越走越远,随口也应付地回应了几声,便回到书房,接过童山递来的一沓公文,粗略地翻了翻,锁起了眉头。
白朝轶?
肖珝翻完厚厚一沓东西,从这些鸡零狗碎的文字中整理出了些许线索,额角突突乱跳了好一阵。
白朝轶身为大学士,虽然位高,但本无实权,不过是在皇帝身边帮忙整理文书,偶尔参谋政事,顺便教导皇子罢了,但这白朝轶的心思活络,绝不仅仅只是做一个送笔递墨的闲散文官。
皇帝无能,虽然包正平把持了朝政,但白朝轶竟然钻着空子,默默代皇帝之名处理了几个包正平手下的七八品官员。有官员上奏禀报此事,皇帝按下不表,包正平忙于北疆战事也没空处理,也不过是小官员而已,便就过了去。
约是在试探之后有了胆量,入夏以来,江南旱灾,庄稼颗粒无收,饿殍遍地,白朝轶便亲嘱了开仓济民,得了“活菩萨”一称,风光无二。但在白朝轶上报的文书间,却是暗暗指称此事其实是二皇子肖瑶所安排,夸赞之辞就差直剌喇地摇旗呐喊出来了。
“殿下,可是有何不妥?”童山见状,小心询问了一声。
肖珝摇摇头,再思量了一下,让童山去找了张旦进来,直接开口便问:“那个吞毒自尽的小太监,此前可是在肖瑶身边的?”
张旦思索了一下,低声道:“似乎曾服侍过二殿下一阵子……殿下您是怀疑二殿下吗?可否要属下去查……”
在皇子身边盯梢何其困难,况且一不小心恐怕是会被烙上怀疑手足身子残害手足的罪名。
“不必了。”肖珝指尖点点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宛如此时混乱心绪。
正是此时,彦行突然叩门而入,肖珝抬头,见彦行本是要说话,却突然将那挂在嘴边的话给吞了下去,猛地吸了吸鼻子,像只狗似的一路闻到了肖珝身旁,拿起一卷文书又仔细地闻了好几下,锁起眉头。
“怎么了?”肖珝道,“跟白衣在一起待多了,你也要变狗跟它做同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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