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微微分开一条细缝,隐约可以窥视里面的柔软。周鸿慢慢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他看到谭清泉一直看向窗外,便说:“我扶你去窗台坐坐?”
窗台很矮,很宽大,完全实木的台子,就像一张单人床一样,上面铺着厚厚的垫子,还有个抱枕。
谭清泉靠着窗玻璃。昨天晚上刚下过雪,天地浑白一片。树上挂满落雪,倒像是三月的梨花提前开放。园区里到处都是彩灯,透过大玻璃,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别墅里挂的大红灯笼。
又要过年了。
好几个小孩子,被羽绒服裹得个个像球宝宝,在雪地里跑来跑去,不时从衣兜里拿出红色的爆竹点着,扔到地上噼啪地响。
谭清泉一只手握拳,立起来在窗玻璃上按一下,再伸出食指,在上面点了五下,然后对着玻璃呵气。雾气瞬间将玻璃变得朦胧,中间却显现出一个小小的脚丫。
“你也会这个?”周鸿伸出手来如法炮制,但谭清泉伸出的是左手,他伸出的是右手,两个小脚丫一左一右,恰好是一对。周鸿呵气,那对小脚丫呈现出来,剔透而可爱。
周鸿的微笑竟带着一丝温馨:“我小时候总和弟弟这么玩,那时我们坐在公共汽车上,窗玻璃都被霜花铺满了……”他猛然警觉自己说得太多,下意识看向谭清泉。1 9
谭清泉却像没有听见,或者听见了而没有在意,他的目光悠远,直望向湛蓝而清爽的天空。
“周鸿。”他轻轻地说,“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第23章 挣扎
冬天的空气爽透清冽,深深吸一口,像是直要凉到心里去,让人菁神为之一振。谭清泉随手招了台出租车,去刘思的拉面馆。
仍然是小小的门脸,却不见旁边饭店那些热热闹闹的窗花和彩色喷图,门上连副对联都没有。但就算隔着马路,也能清楚地看见,刘思坐在落地大窗户旁边,正摆弄什么东西。
谭清泉松口气,放下心,慢慢踱到门前。
推开门时,刘思抬起头,四目相对。
女孩子微笑:“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谭清泉走到她身边:“我还欠你两碗面的钱。”
女孩子低下头,一点一点整理手里的毛线,不说话。
谭清泉轻咳一声,四下看了看:“今天没营业吗?”
“我爸爸出去有事。”
“哦。”
两个人一阵沉默。
再次先说话的仍是刘思:“谭哥。”她说,“我和爸爸要离开这里了。”
谭清泉的心“咚”地一跳,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冷了下来,轻轻问一声:“是……因为我么?”
刘思抬头,诧异而温和地笑:“怎么会。”她说,“怎么会呢?上个月我姑姑在美guo签了个很大的合约,赚了很多钱。她要把我和爸爸都接到美guo去,请最好的医生给我治腿。签证都办好了,很顺利,我们要在她那里过年。”
“你姑姑的生意不是不太大么?”
“是啊。”刘思微笑,“谁知道呢,据说是一个很有名的公司突然看上了他们,觉得他们质量好,签了很多订单。第一笔交易已经成了,姑姑高兴得不得了,只要和这个大公司继续合作下去,会越来越好的。她在一次宴会上认识了个骨科医生,很权威,说我这种情况很容易治疗,不过拖太久就不好说了。”
“哦。”谭清泉垂下眼睛想了想,然后笑着看向刘思:“这回好,你也是要拿绿卡的人了,到美guo去开个拉面馆,赚点美元花花。”
刘思抿嘴笑:“人家老外才不喜欢吃拉面,听说他们都是什么通心粉。”
“什么通心粉,就是中空的面条,不如拉面实惠。”
刘思“噗嗤”一声:“谭哥,你可真逗。”
谭清泉敛住笑容,慢慢蹲下来,看着刘思:“那天,对不起……”
刘思打断他的话:“谭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谭清泉叹口气,他按住刘思放在膝上的手,将额头抵住她的掌心。刘思看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抚摸他头顶黑而柔亮的发,“谭哥”,刘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谭清泉说,却没有抬头。
你透过我,在看着谁呢?
刘思没问出口,谭清泉也不出声,等了很久抬起头来:“问吧。”
刘思一笑:“算了吧,等以后再说,你可得记着,欠我两碗面的钱,还欠我一个问题。”
谭清泉笑,这时就算这个女孩子说他欠她全世界,他也不会反驳的。他站起身:“哪天走?我送你。”
刘思撇嘴:“才不用,飞机上又不能带那么多东西,到了那边什么都有,现买呗。”
“那么,再见。”
“再见……”
谭清泉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刘思坐在落地大玻璃前,看着那个俊挺的男人,穿过川流不息的街道,走到对面,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掌心仍然残留着他额角的温度,刘思攥住拳头,轻轻呼出口气。
周鸿正在花房里给花浇水,君子兰、仙客来都开花了;金桔黄灿灿的,满枝头挂着;红彤彤的是小石榴,咧着嘴笑。他看见谭清泉走进来,淡淡问一句:“外面冷么?”
谭清泉没有回答,反而问:“你做的?”
周鸿放下手里长剪子,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擦手:“你说刘思?”
“她姑姑的生意,还有那个毛遂自荐的骨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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