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眉心。
但师父再也不能回白头崖,再也不能离开这一方天地了。
所以师父不要他拜入蜀山,师父不要他也经历一样的事情,说明师父也知道这样的人生不值得艳羡。
可是这人间值得么?师父又是为什么心甘情愿呢?
司空斛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天色完全擦黑的时候,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
火铃见他没回头,就转过来,一看就傻眼了,“司空,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司空斛不说话。
火铃一跺脚,一溜烟地跑了。
四歌没动弹,仔细看了看司空斛满脸的眼泪,同情道:“被姑娘踢了?经历很丰富啊少年。”
司空斛恍若未闻。
直到师父匆匆赶来,俯下身问:“阿斛?”
司空斛才抬起头来,看到师父焦急的脸。
这个人长得这样好看,也这样会骗人。
天知道司空斛着了什么魔,居然心甘情愿地被师父骗。
师父又问:“怎么哭了?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
司空斛这才发觉自己满面湿凉,擦了把眼泪,含糊说:“疼。”
师父看清了他满手血泡,顿时一惊,连忙蹲下来细看半晌,皱眉说:“四歌,拿药。”
四歌和火铃走去拿药膏,司空斛又擦一把眼泪,从腰间掏出华金给的药膏瓶,低声说:“我有。”
师父接过药瓶,打开,抹一点在指尖,又说:“既然有,怎么不涂?”
司空斛又说:“师父。”
师父抬起头,“嗯?”
师父的眼底像块冻瓷了的冰珠子一样亮,又像飘满夜空的橙红天灯一样美丽缥缈。
司空斛越看越难过,又不能让师父知道为什么难过,只好又说一次:“疼。”
师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无措,突然俯身,在他满是血泡的手背上轻吹口气,说:“呼呼,痛痛飞。”
司空斛一愣。
他小时候在白头崖上乱跑乱跳,时常磕碰,那时师父大概还不大会带孩子,抱着哭破天的司空斛来来回回只有一句:“呼呼,痛痛飞。”
自然,后来是司空斛照顾师父,这句话就不常听到了。
但现在情景别致,师父对着十七岁的司空斛说“呼呼”?还“痛痛飞”?
师父和司空斛两人对视半晌,彼此之间都是又尴尬又好笑又羞耻。
司空斛率先出声,带着满脸眼泪,嘴角突然一翘,“噗。”
师父的脸红到耳根,但手里握着司空斛的手腕,又不敢乱放,只得任由满脸绯红变成涨红。
四歌和火玲拿着药跑回来,远远只见师父手里还拿着司空斛的手腕,突然站起来,急切道:“你,你私自下山,为师还没有责罚你,你竟然敢嘲笑师——”
司空斛笑得肩膀抖个不停,脸都笑成一只香葱花卷,又说:“疼。”
师父这才发现自己扯着司空斛的手腕,连忙又蹲下。这一套动作堪称手足无措,最后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阿斛,跟我来。”
司空斛老老实实站起来,跟着师父走上山顶去。
师父小心翼翼拿着药膏涂在他掌心,又问:“浸过冷水没有?浸过了的话,不至于起这么多血泡。”
司空斛老实回答:“掌门夫人给浸过了,不过就浸了一下下,就拿出来了。”
陆僭摇摇头,唇边竟浮起一丝笑容,“师娘不会看顾孩子的。她凶得很,当年她打的那一把掷火万里刀,还用的是从蛟龙身上取下的龙角……算了,还疼不疼?”
司空斛很想听师父这样说下去,但鬼使神差地,他向前凑了凑,轻声问:“师父,你为什么愿意?”
少年人的鼻息就拂在脸颊边,陆僭很自然地一抬头,发现司空斛靠得极近。他皱了皱眉,按着司空斛的眉心把他按回去,“什么愿意?”
司空斛说:“愿意就这么留在丹青崖。”
陆僭一阵沉默,随即解释道:“阿斛,你不用担心,师父一定不要你拜入蜀山。等你长大了,就尽情下山去——”
司空斛很神秘地摇摇头,“不是,师父,你在哪我就在哪。我是问,就这么一辈子待在丹青崖,你为什么愿意?”
陆僭这次沉默了许久,又重新低下头去为他上药,半晌才说:“阿斛,人是受造之物,就这么被抛入人世、往来生死。只凭受造,是行尸走肉。要去造世,方可为人。”
他俯身吹了吹司空斛的掌心,把药膏瓶收起来,用手背蹭了蹭司空斛的头顶,轻声说:“等你长大就懂了。”
司空斛最怕这句“等你长大”,总是说得好像他是五岁的小孩子一样事理不分。
他左手把下巴一支,就在玉兰树下发起了呆。
司空斛最近难得露出这种孩子气的表情,陆僭一时也没动,就也坐在树下。
夜色升起,月色飞来,玉兰花又“啪嗒”一声掉下一朵,正好砸在陆僭肩头上,又落下土地。
司空斛突然脸颊一红,站起来就跑。
陆僭一脸茫然,不知道徒弟又发哪门子的疯,信手一拍树干,一道法力注入,新花簇簇冒了出来。
火铃和四歌远远地蹲在廊下嗑瓜子,不带声音地看完了师徒谈心全程。
火铃说:“师父和司空什么情况?司空怎么最近老甩脸啊?”
四歌说:“总不能是他俩看上了同一个姑娘吧?”
作者有话要说:
著名的呼呼痛痛飞
司空斛伤了手,疼得叽叽歪歪。
师父:……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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