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过的地方却立刻烧了起来。周念坐到副驾驶上,揉了揉发烫的耳垂:“等很久了吗?”
“没多久。”裴洵说。他从后排提出一个保温罐,问他:“饿了吗?”
银色的罐盖下是喷香的汤水。莲藕和排骨都被炖得很烂,泛出微微的粉色。盖子一经掀开,浓郁的香味和白汽便全都冒了出来,驱散了车内隐约的烟味。周念捧着它,让热汤的暖意透过不锈钢壁烘着手心,像抱着一个小小的暖炉。
“谢谢,”他说,“不过……最近在节食。”
他的表情正直极了,胃却随着香味微微缩了缩——剧组提供的盒饭味道很一般,负责给他开小灶的小黄今晚又请假离开了,他一整夜都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但拍摄时期不比平常,顾不上这么多需求,他也算是饿习惯了的,想不起这事时忍忍也就过去了。但此时猝不及防地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被亏待已久的胃立刻就很不争气地抗议了起来。
裴洵看了看他:“好像是,脸都尖了。”
……不过两个星期不见,这也能看得出来吗?周念很怀疑裴洵是在配合他的话,但却也忍不住为他的观察细致开心。他拿起罐盖,想把那缠人的香味藏起来,裴洵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口不一, 拉住了他的手。
“手太冰了。”他皱了皱眉,“而且现在已经够瘦了——多少喝一点儿,暖暖胃。”
周念本还想再挣扎一下,裴洵已拿起了一柄瓷勺子,径直舀了瓢汤喂到他唇边:“来。”
周念:“……”
“乖。”裴洵弯着眼睛,笑了。
周念心里一动,低头将那勺汤喝了。丝丝甜味化在热汤中,刹那间润透了周身。他手心里渗了些汗,耳垂更是红透了:“我……自己来。”
他伸手想去拿过勺子,却被裴洵拉住了。那人似乎觉得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很有趣,又向他靠近了几分。
“让我试试。”裴洵嘴角噙着笑,又盛了一勺,“我还没这么喂过别人呢。”
他挨的太近,发梢一荡一荡地扫在周念耳边。距离的缩近带来了压迫感,压迫感又催生了暧昧。分明是春寒未褪的深夜,车里却已悄然升温。
这次汤里浸着块碎莲藕。周念推避不过,红着脸张口去咬,虎牙不小心刮到了裴洵的手指。裴洵指腹上沾了汤汁,也不恼,低头将其舔净了。
他的舌尖在唇边一掠而过,看得周念微微一怔。裴洵一手撑着下颔,含笑看着他:“好喝吗?”
“……嗯。”真是太失态了……周念侧过头,小声说:“好喝。”
“是吗,”裴洵笑了笑,“我尝尝。”
他吻了周念。
这是个轻柔的吻,力度不会比一片羽毛扫过更重。裴洵按着他的后颈,将舌头探入他口中。
周念却在这温和的触碰下不知所措。而不等他闭上眼睛,裴洵已微微退开了一寸,将温热的呼吸拂在周念脸侧。就这么隔着极近的距离,他低低笑着,额头贴着周念的额头:“好甜。”
即使知道车内足够昏暗,裴洵大约看不清他的脸色,周念还是突然有了想捂脸的冲动。他的呼吸乱了,声音很哑:“……别这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理智正层层崩解,摇摇欲坠,耳边仿佛也有警钟鸣响,提醒他现在的状况不对,很不对……胸腔里有什么正疯狂鼓动着,生平第一次这样激烈,让人根本无从忽略。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轻易地被裴洵撩拨。裴洵随意的几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让他丢盔卸甲,溃不成军。他们之间不过是利益关系而已……这样太危险了……
但裴洵正饶有兴味地凝视着他。他微笑的的模样,就仿佛诱惑本身。
从车窗降下的那一刻起,他便处在这意外带来的眩晕感中,仿佛身在雾里,什么都看不太分明。裴洵对他不闻不问近一个月,却在这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片场,刚刚看见他的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这又是自己的绮梦——
但到了这时,他仍然把控不了自己的心,却清晰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想吻裴洵。
不是刚才那样的浅尝辄止。他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吻,像那一夜曾发生过的一样,撬开他的齿列,缠住他的舌尖,再顺势把这个人抓进怀里锢住,叫他再也做不了挠人心肺的小动作……周念越想越远,忘了他们还在深夜的车辆里,也忘了这里和他平日工作的影视基地不过一街之隔。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想把座椅放下来,压在这人身上,像曾经那样吻他。
人一旦动了欲念,什么珍馐都将食之无味。周念三两口解决了小盅里剩余的排骨汤,趁着裴洵低头收拾东西的片刻,伸手揽住了他的腰。头也不甘示弱地靠了过去,深深嗅着他颈侧的气息。
“这么急?”裴洵玩味般地看了他一眼。
“嗯。”
裴洵笑了: “稍等。”
他左手指间夹着支细长的女烟,前端烧着一小团亮光。他将它送到唇边深吸了一口,略显困倦的眉目一下舒展开来,呼吸间都泛着隐约的薄荷气息。
他垂眸吸烟时,周念就将头埋在他肩上轻轻蹭着,是雄性间隐秘的求欢讯号。
裴洵将烟捻灭了,抬手去关车内灯。他摸索着扭动座椅下的小旋钮,周念本跪在他身侧,此时便随椅背一起向后倒去,将手撑在他发间。
这一夜黑极了,只有稀薄的星光透过天窗流下来,点亮了裴洵的头发和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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