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去九棘园!”
他欠韩一龙一条命。得还。
韩一虎在出租屋里静待。等到太阳下山,将要入夜。
他要确定一个事情。
他是不是从九棘园走出去的。
老辈儿说九棘园建国前就闹鬼。整个下南镇周边是古战场,好几次重大战役都在附近,现在耕田还能挖出箭簇白骨,也有鬼火。要说只是古战场,倒不会有多大怨气戾气,因为为国捐躯怎么也不算横死。要命就在于九棘园将近四十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下面压着的有可能不是战士,是老百姓。一说是古时候杀良冒功,一说是修建什么陵墓的工人家眷全都被处死。破四旧以前有个庙,被砸了。九十年代初兴起矿业,一支地质队在那里找矿脉。找了几年,啥也没找到。再后来搞地产,建起九棘园,荒废烂尾。
九棘园比下南镇更接近大城市,依旧鬼气森森。下南镇除了附近耕种的,没什么人接近九棘园。
虞教授撸着言辞,冷静地介绍九棘园。九棘园当年太隆重了,是全国整体规划中的一部分,上过新闻联播。
“烂尾当然不是因为什么闹鬼,是因为后续资金跟不上。为什么后续资金跟不上,因为支持这套规划的班子倒了。为什么班子倒了,因为查出贪腐问题。二零零零年初,言辞可能不清楚,林应你应该知道。”
言辞被撸得舒服,嗓子里咕噜咕噜。虞教授的接受力过于强悍,眼看着一个大活人变成猫咪,几分钟之内就淡定撸上。
再说虞教授手法确实不错,精英的手指,纤细修长细皮嫩肉,比林应可强多了。
林应开车,沉默。言辞眼睛难受,没察觉他的异样。
他当然知道。
当初林召会议室里的,一大块一大块深深浅浅的颜色,把土地掰成一块一块饼干,酥脆美味。
林应真的不明白林召怎么就非要这么个烫手的烂尾楼,九棘园太有名了,烂尾都烂得赫赫声威。林召拍他的肩。
他的目标不是九棘园。
不止是九棘园。
九棘园,下南镇,都只是梯子而已。政策的风声等下层人知道,就只能闻个味儿了。新的规划,新的发展,新的经济区域,新的野心。
林召张开嘴,抢先撕下一块肉。
林应恍惚,九棘园,下南镇,那几个要被划在一起组成经济区域的城市,都在一张长长的餐桌上,四周言笑晏晏,亮着雪白牙齿,等待分食。
最贪婪的,是他大哥。
言辞蠕动蠕动:“没关系啦,别害怕,我是白泽。白泽保护你们。”
虞教授叹口气,把脸埋进言辞的毛毛里。言辞虽然小,毛量惊人,膨胀胀的膨化食品。
韩一虎在夜色中行走。他是个健康乐观的年轻人,曾经。他特别热爱在阳光下打篮球,弹跳,夺分,展示小麦□□人的肌肉。虽然他只是想展示给某人看他年富力强的精力,别的女生的娇呼他也不介意,自信以虚荣为食。
现在,夜色让他更舒服。他不愿意照镜子,苍白的脸泡在夜色里,浮尸一样。
他是被做出来的。
他是个试验品。
韩一虎原以为不敢看自己的墓,和游光去化纸钱,竟然也没怎么样。墓里躺着的年轻人,携着信仰和荣耀死亡,可以成为家人爱人的伤痛与骄傲。
和他这个不死不活的游魂,没关系。
爱人。
皎皎的爱人。
韩一虎眼睛一热,捏鼻梁。四周很黑,是郊区的黑,他根本不用打手电筒,在夜里看得一清二楚。路上没有人,没有月亮,没有光。韩一虎走向庞大无比墓碑一样的九棘园主楼。
主楼前广场地区还是土地,虽然平整过。十几个两米多深坑,一只一只死不瞑目仰望苍穹的眼睛。韩一虎叼着手电筒调查这些坑。警方调查的基本资料他全看过,这些土坑的形成在春天之前。被人精心挖出,修整,某种意义上按照一定规律严格排列。本地特有的花树开花会有浓烈的花粉,许家的土坑里没有发现花粉,在花树开花之前挖成——差不多就是韩一虎失踪的阶段。尸体被发现,没有完全白骨化,保存相当完好。考虑到当地各种气温环境因素,警方的验尸报告上推测死亡时间要先于小韩警官失踪的时间。
花树的花粉会导致云阳过敏。身上起红斑,虽然不怎么痒。他在花树下扯着他的手腕子,一下看见一大片。
韩一虎每个坑都翻一遍,没有更多发现。比较浅的潦草的两个土坑里韩一虎摸到一种非常亮的碎块。这么亮的碎块警方不会发现不了,很可能……正常人根本看不到这些碎块。淡淡的,凉凉的,说不上什么颜色的光。
九棘园主楼里光线一闪。
韩一虎立刻关闭手电筒,伏在浅一点的坑中往外观察。主楼非常大,没上窗,整体是个空心的,遮不住光。淡淡的亮氤氲出来,明灭晦暗,惊惧跳动。
韩一虎把比剪下的指甲还小的碎块装进兜里,小心翼翼潜行,进大楼,悄悄上楼。没装栏杆的楼梯非常薄,一片压一片。韩一虎缓缓呼吸,嗅空中的气味。好像不是。记忆里的味道不太一样。似乎没有这种水泥味儿。他从土里出来……直接跑去云阳家,只能看到眼前的鹊儿,飞舞翩跹,黑白的颜色,引着他。
难道不是九棘园?
韩一虎无声无息上顶层。最顶的顶层,中央摆放着,一只晶莹透亮玉石的巨大盒子。韩一虎等一段时间,没有其他动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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