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香烛的痕迹, 应了沈淮初和顾青行的猜测,两人推门走入王潇房内,发现他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睡着。
他斜坐着靠在床头, 右脚踩在地上, 左手衣袖被翻了上去,而右手……握着他的那柄短剑。
“棺王封乾一身邪术,最擅长在梦里引诱人自杀,王潇是何时着了他的道?”沈淮初快步上前,伸手握住剑柄试图往外抽离,但王潇反而握得更紧,且往左偏移,僵持之中剑尖就要抵上手腕, 沈淮初换了思路, 转而去移开他的左手。
“想必是今日在城中买的吃食被封乾动了手脚,我方才叫醒你时, 你的状态只比他好一些。”顾青行坐进床内, 手掌贴上王潇后背, 渡入灵力替他疏导经脉。
眼见着王潇手上力道终于轻了些, 棺王封乾追来院子里,他笑道一声“多谢带路”,随后双掌合拢, 六口棺材自他身后飞出,直直撞向墙和窗户。
沈淮初斟酌片刻,以左手手掌覆住王潇手腕,右手则探向顾青行的乾坤袋,抽出淬血缎,反身打向封乾。
顾青行面无表情地撩撩眼皮,越过身去把沈淮初的手拿开,然后将王潇手腕一掰,用床帘绕了几圈将之吊起。另一只手如法炮制,王潇呈大字型被吊在床前,顾青行掠过他,拔剑出鞘,引雷劈开一口棺材,却没想到洒出的是鲜红的血。
“你到底想做什么?”顾青行厉声问。
“这是巫家人的事,轮不到外人过问。”封乾操纵着棺材落地,五口棺材并列竖在院子中央,他则踩在其中一口上。
沈淮初抬头看了眼床帘,在上头加了一道木灵根束缚术,然后唤出三叉戟纵身跃出屋子往下横扫,同时道:“巫家?若我没记错,您可是姓封啊。”
“不姓巫又如何,只要身上流着的是那一种血,便该完成该完成的事。”封乾神色淡漠,飞身后掠,任沈淮初一击将五口棺材打烂,五股鲜血喷涌而出,和方才的汇聚到一处,红得发黑。
沈淮初眼皮猛跳,直觉告诉他这些血会造成不好的后果。他和一旁的顾青行对视一眼,双双提起武器冲向封乾。
封乾虚虚一挡,明显不想和他们二人斗争,沈淮初却是极轻地一笑,伸手抓过淬血缎,和顾青行召来的风雷一并砸向封乾,然后他双手提起三叉戟,在空中翻身一转朝封乾天灵盖打去。封乾硬生生接下那道雷,尔后双手举过头顶撑起屏障抵御,然沈淮初这一下阵势极大,力道用了十成十,逼得封乾膝盖一弯跪倒在地。
整个紫罗峰为之一振,方才已被棺材撞过一次的院子更是直接塌了,沈淮初心道不好,赶紧回头,赫然看见王潇挣脱了束缚,拿着短剑走出来。
这一下没人能阻止他自割手腕,鲜血仿佛被某种力道指引着般流向那些血液汇集的那处,接着便听见封乾笑出声来。
“巫家人,便要做巫家人的事!”封乾咬着牙站起,沈淮初沉着脸把他又压下去。那边顾青行已奔向王潇,少年试图把他一掌拍晕,但短剑却骤然亮起,诡谲的光芒将顾青行弹开。
“顾青行你回来!”这般说着,沈淮初抬起三叉戟急速后退,途中一把拉住顾青行,“若是我没看错,那剑上有剑灵。”
“那我们……”顾青行扫了一眼沈淮初的脸便顿住,后者的面色如纸,唇色惨淡,是灵力过度使用的模样,他立即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枚药丸塞到沈淮初口中,道:“改良版的。”
“还挺甜。”沈淮初笑了一下。
此时紫罗峰上、及其周围的人都闻讯而来,巫棋也赶到院子里,她提着剑飞快扫了王潇一眼,道:“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现在先把封乾解决掉!”
沈淮初拍了拍顾青行示意他先过去,自己则把三叉戟放回去,等体内灵力恢复了一些后便御风至半空,伸手结印、启唇念诀,银白的光芒自他指尖流泻而出,无数咒印符文流转,然后聚成一股小臂般大的光流朝封乾撞去。
那边巫棋忍着伤以剑画牢将封乾困住,顾青行恰好收势,漆黑天幕被青紫之光撕扯,雷声滚滚,弹指功夫就从天边来到耳畔,雷电和沈淮初的银白之光融成一体撞进封乾腹部。
封乾整个人痉挛了一下,瞪大眼想要做垂死时的反扑,顾青行身形似是未动,但刹那间已掠至封乾面前,抬掌将封乾的手打回去,接着一剑封喉。
“呼。”沈淮初长舒一口气,轻飘飘地落回地面,摸出一颗药丸服下然后拔腿走向王潇。后者正跪在血泊里,食指中指并拢抹下自己腕间鲜血涂于剑面上,然后收剑入鞘,凝视剑鞘一番后,念出一串音节怪异的句子。
“他在做什么?”沈淮初走到顾青行身边,从少年乾坤袋里扒拉出一个瓷瓶,轻嗅一番后倒出一颗药丸吃进嘴里咽下,扭头问巫棋。
巫棋让她的大弟子把前来围观的人都遣散,回头望了眼王潇,语气里三分怀念三分惆怅,“他在和那把剑上的剑灵缔结契约。”
沈淮初啧了啧舌,“一般来说,这种能够直接缔结契约的剑灵都是依靠家族血脉传承……”
“都是旧事,现在已经没什么家族了,有的只是这把遭人觊觎的剑和剑灵。封乾想做的,无非就是让王潇召唤出剑灵,然后杀掉他,自己强行和现身的剑灵结下契约。”巫棋淡淡摇头。
这时王潇睁开了眼,有些茫然地打量周遭,倏尔一个紫色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将剑和剑鞘从血泊中捡起,双手捧着递与王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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