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却很震惊,捐器官的事他根本一点都不知道,他的确是跟主任说过很多回胡金旭的问题,但是主任也很头疼,没一点办法。
他拨通主任电话,主任在电话那头跟他解释。的确,胡金旭的事情很棘手,直到现在,他所欠的诊疗费累积已经超过十万,主任上报给领导,领导想了很久才给出这个意见,以胡金旭这样的家庭情况,根本无法承受高额的诊疗费,如果就这样算了,那医院以后又怎么立足呢?每个病人都说自己没钱,就医院来垫付医疗费,这显然很不现实。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器官捐献。胡金旭正当青年,器官非常符合捐献条件。这个决定也是前两天的事情,主任实在太忙,一时忘记了告诉陈冬临。
陈冬临挂了电话后深呼出一口气,试图平复心里隐隐作祟的悲悯之心,然后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与其这样苟延残喘,浪费医疗资源,还不如捐出自己的器官,至少能造福他人。
胡金旭母亲在快要下班时才姗姗来迟,她要求进去看看胡金旭。本除了探视时间是不可以进去的,但是陈冬临同意了。
这时候正值护士交班,晚班交班前要给病人擦脸清洁身体,胡金旭母亲没有让护士帮忙,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拿着毛巾给胡金旭擦脸,仔细看胡金旭五官长得很立体,和他母亲并不太像,因为躺太久,头都有些变形,而他又身体高大,脚几乎能抵到床尾。如果不是插着管,身上连着监护仪,看起来和睡着的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仔仔细细给胡金旭每个地方都擦了遍,还给他修剪了指甲,然后将棉被盖得整整齐齐,在做这一系列事时她一直没有任何表情,也许是长久的悲恸让她变得麻木,也许是已经选择接受这样的事实。
陈冬临已经下班半个多小时了,但却没有催促她。他天生对于洞察别人情绪这样的能力高于常人,这样的丧子之痛他没有经历过,事实上他从小家庭和睦,父母恩爱,得到的关爱与呵护也比常人多得多,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感同身受的能力从何而来,明明胡金旭母亲什么都没说,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绝望和悲伤。
胡金旭母亲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目光停留在对面的墙壁上,一言不发。陈冬临揉了揉鼻子,只能由他先开口。
“胡金旭这样的情况,能醒过来的机会很少,而且现在情况越来越差。”
“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就算我们不谈钱的问题,他一直在这也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对不起。”
他本想再说,器官捐献也是生命的一种延续,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将心比心,如果能帮助别人,就等于帮助自己。
可是他说不出口,正因为将心比心。
“我知道,这些话他们都和我说过,他们还说,有很多人正濒临死亡,他们需要健康的器官,还希望我能理解对方将要失去亲人的痛苦,与其让他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不如让死亡变得有意义。”
“我没读过书,没什么文化,可是我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我要怎么理解呢,他们即将失去自己的亲人,而我已经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
“他爸爸根本不管这些事,听到我说就打我,看见我偷偷的哭也打我,他觉得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没有管教好,他就不会去吸毒,如果没有吸毒,就不会进戒毒所,然后不会发生这所有的一切。”
“可是已经这样了,我有什么办法?不就是捐器官吗,如果我儿子能活过来,就捐我的,你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可是我儿子能回来吗?能回来吗?啊?”
她从一开始低声细语,然后痛苦哽咽,到最后捶胸顿足。陈冬临不敢看她,甚至开始耳鸣,他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她没有接,只是用手抹了抹脸,看也没有看陈冬临,转身就走了。
陈冬临收起被忽略递纸的那只手,□□了口袋,用口袋挡住了微微发颤的手,他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见秦许一脸平静的望着他。陈冬临没有说话,错过身就往值班室走,甚至加快了步伐,他希望秦许不要跟上来,他不希望让秦许看到自己不专业的一面,对于他来说,一个医生,不能平静的面对死亡,又如何能面对被死亡打垮的家属?
他没有回家,在广山市四处游荡,从小学走到初中,从初中走到高中,直到再也走不动,在一个不知名的公园,坐下来回顾自己的前半生,都是万事顺遂,称心如意。
他突然很想老太太,很想很想。
陈冬临打了个车回了家,老太太正在下棋,对面是他的爸爸,两个老人看到儿子回来,高兴得不得了,直接把棋一丢。
“儿子,你怎么回来啦?国庆节休假呀?”老太太挽着他的手往沙发上坐。
“没有,就是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你们。”陈冬临咧嘴一笑。
从他踏进家里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一个医生了,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想回到家里寻求庇佑。陈父陈母体贴的没有询问他任何事情,维护了他一个成人最基本的自尊,陈冬临觉得,如果他们问起来,他可能会哭鼻子,不是因为他脆弱,而是他在父母面前,苦苦坚持的好强和独立就会全面崩塌。
他睡在自己熟悉的床上,被子都是阳光晒过的味道,蓬松,柔软。就像年幼时妈妈的怀抱,足以忘记所有忧伤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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