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样子又回来了,狠狠质问:“凭什么?”
他猛地抬头看他父亲,突然这样委屈和失望,“凭什么?我生下来你有没有抱过我?”
“凭什么只有我没有!”
叶知秋未想他反应如此激烈,萧四无也阴着脸,孩子又被尤离突来的怒吼惊哭,小脸通红,刀客叹道:“你吓哭的,你来哄。”
尤离脸色极难看,孩子这样小,根本不知自己的父亲就在身边,哭声时高时低,已被交到尤离怀里,他畏惧却不敢挣扎,那孩子太小,看上去脆弱极了,萧四无也不容他反对,调整着他手臂,那种实实在在的重量,配着他生疏的姿势,一切都像在做梦。
然而这个生命在他怀里,哭得真切无比,眉目间有他的影子,琥珀眸子里全是莹莹泪光,哭声颤人,刺激他的耳膜,终于引人下意识去安抚他。
“别……你别哭了……”
孩子当然听不懂,哭声却弱了些,看起来甚是难受地吸气。他的体温透过襁褓往尤离怀里窜,是他从来不曾体会的温度,怔怔道:“是我错了,你别哭了……”
叶知秋看他低头,手臂还在抖,似无法承受这样一个生命在他怀里,无奈多过畏惧,颓然无法的样子。
尤离很快急起来,寻到萧四无的眼睛,“他,我不会哄他,要怎么办?”
萧四无引着他轻晃双臂,“你放松一点,这样……”他像是极熟悉这个事情,“你抱太紧了。”
尤离尽量松开力道,却还是如临大敌的样子,耳边传来那人的道歉——
“对不住。”
他不是第一次道歉了,他早就道过谦。尤离也以为自己终可以原谅他,可是还是会如此难过。无数个悲凉的夜里,他都渴望,都想象,都乞盼他可以得到这样的怀抱,现在轮到他来给他的儿子这样的怀抱,他当然没有怨言,却仿佛是嫉妒的。
哭声渐渐低下去,萧四无已压住他肩,语气轻浮,转问道:“叶盟主羡慕他么?”
叶知秋冷眸一动,不想再说出什么让尤离失控,他失落,他不知他短短四个字就能这样刺激他的儿子——
这条路比他想的还要长。
尤离肩头起伏,和萧四无的力道相抗,又听他道:“我知道,你受许多磨难时叶盟主都不在。”
他沉声,“叶盟主也非常希望自己在,然而没有这个机会。你能抱着你的儿子哄他,叶盟主也不曾有这个机会,这样看来,叶盟主可要嫉妒死你了。”
叶知秋从没忘过,也是巴蜀,尤离一杯一杯地喝酒,把那些残忍至极往事说出来,每说一句都伤人伤己。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真相,那些事发生的时候,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到他身边去保护他,然老天爷没有给他机会。
萧四无道:“你要的,他未曾给你,他要的,你也未曾给他,依萧某看,你们扯平了。”
尤离懒得听他的谬论,呼吸扑在怀里,孩子已不哭,一拳打在他胸口,软软的力道,睁着眼睛一个劲儿看他,腿也乱蹬,毫不安分。
萧四无自得其乐,“叶盟主,萧某也比你幸运多了。”
叶知秋对视他双眼,凛了眉目,“请四公子借一步说话。”
尤离将儿子放回摇篮里,不敢再高声惊他,压了声音,“我以为我不会喜欢你的。”
他记不清详情,却也知道,“你来得太突然了。”
那双眼睛兴致勃勃地盯着他,嘴里咿咿呀呀含糊不清,脸上也肉嘟嘟的,实在憨态可掬。
尤离颓然,“对不起。”
门外沉静无声,他也没有兴趣去听二人谈话,攀着摇篮的边缘,埋头在手臂上——
“我大概还有许久,不能陪你……”
“大事若了结,我必不让你像我这样。可万一,我没有这个命,就只靠他了。”
他抬头,伸手去拂孩子脸颊,嫩得能掐出水,实在很诱人。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如此幼小时,叶知秋知道他的存在,定比自己现在欢喜无数倍,会把能给的一切都给自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
如今那一切也还在,叶知秋也依旧愿意给他,但他难以接受。
萧四无当然是了解他的,所以难得宽慰人,絮絮道:“叶盟主不要太愁了,良景虚曾说,若萧某不要他了,他还可以回去找你。他拿你当最后的退路,因他知道你总会在的。”
然他不肯松口,“不过萧某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叶知秋百感交集,已经和缓了态度和语气,“多谢你照顾他。”
话音一转,“但是,四公子若不解释,叶某永不能理解。”
萧四无道:“你是他父亲,这世上,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不用你发誓绝不告诉第三人,你只要听完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他环起双臂,“早在杭州时——”
他要从头说起,讲一个复杂坎坷的故事,皆历历在目,讲得清晰简明。他也明白一些常理,“叶盟主可能觉得甚是对不起某人,但你若知道他在东越做过什么,会气得要亲手杀了那人。”
“你若再知道他在秦川做了什么,会气得想再杀他几次。”
他坦诚,却也不愿意把某些事情这样直白地讲出来,只能去描绘那事情的残忍程度和造成的后果,用枕边人无尽的惊梦和痴癫时的疯语来展示那都是些多么严重的事情。
末了,不给对方多余的时间,“话尽于此。至于萧某——”
叶知秋打断,“四公子所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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