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是江湖里四处游走的n,最爱蹭新人喜酒。被他祝福过的新人,都会增加一百点永久友好度。
我最终还是没走进去。
牵着马,往骨岭方向。
江湖里时值金秋,桂花满街。卖酒瓮在街边吆喝,“好酒啊卖好酒啊,不香不要钱。”
只要一两银子,就能买一坛桂花酒。喝了能有三分钟的“醉酒”状态,攻击会加百分之五,而敏捷也会相对地下降五十点。
我在老翁面前停了下来。卖酒瓮说,“这位姑娘,买酒吗?不会醉人的。”
游戏里的萝莉缓慢地眨眼。
我往马背上一坐,向骨岭狂奔。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我不曾喝酒,亦有醉态。游戏里的天光伏在马背上,一手扬着鞭子,一手拉着缰绳。声音都带着笑意,“驾!驾!”
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但我知道。
那是我第一次去骨岭。满山都是墓碑,乌鸦盘旋在它们上空。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有这么多人不再玩这个游戏了。
或许,以后这里也会有我的名字。
那天没有什么人来骨岭,除了我,还有他。
红色的道袍,红色的长发。不是户斯同,又能是谁。他也看见了我,邀请我入了队。
“你来了啊。”他说。
语气熟稔,好像他昨天才和我见过面。
骨岭下了雨,雨声淅淅,乌鸦哀鸣。听得人耳朵疼。我撑了伞站在户斯同旁边,他在烧纸。烟雾迷蒙,他手里染了火光。
我转了个视角,看见了他身后的那块碑。
上面刻着:江州户司马。
和户斯同一样,都有个户字。游戏里的我,静静地站在红毛道长的旁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烧纸用不了多少时间,道长没过多久就站了起来。他对我说,“走吧。”
我跟在他身后,看见一块名叫“柳遇桐”的墓碑。
不是户斯同的同,而是梧桐的桐。
8
户斯同问我玩这个游戏多久了,我说两三年吧。他说,你猜猜看我玩了多久。
这个游戏从公测到现在不过四年多,我想,应该不会比这更久了。我说:四年。
红衣道长收了伞,漫步在雨中。手背在后头,对我说:六年了,从内测算起。
我的额头突突地发紧。
我入坑的晚,开始玩的时候这个游戏已经很火了。在那天之前,我还没听说过这个游戏内测了这么久。户斯同接着说,“那你再猜猜看,我在给谁上坟。”
我回答他说,“以前的好友?”但我隐约觉得这不是正确答案。
我想他看到这个回答一定笑了。
他说:“我在给自己上坟。”
在天香楼门前我都没哭,看到户斯同这么说,我的鼻子却开始发酸。
“自己给自己上坟,你说老子屌不屌。”
屌你妈。
我一点也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户斯同。
户斯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说他为什么弃号重练。他反过头来问我:你还玩不玩这个游戏了?
“我为什么不玩?”
“那你为什么来骨岭?”
我大可以说我是好奇来看看。但我说不出口。因为户斯同说对了,我确实不想玩了。
“不想玩就不要玩了。”户斯同说。“很苦的。”
什么很苦,勉强自己玩游戏,很苦?
这时我想起户斯同坟头旁边的那块碑。江州户司马,柳遇桐。户思桐。我把户斯同的名字念了一遍,不是思念的思,是斯人已逝的斯。不是梧桐的桐,是同生共死的同。就在那个瞬间,有个想法戳中了我。
我不希望我自己猜对了。
难得见到户斯同这样沉默。我之前嫌他话多,现在却希望他随便胡扯些什么也好,就算是说我娘娘腔也无所谓了。拜托不要让场面这么冷清。
从前不知道,原来我对沉默,是怀有恐惧的。
“你听歌吗?”红毛道长的头顶冒出一句话来。
“什么歌?”
“你上yy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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