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江湖中地位卓然,他应该对天下事无所不知。但自父亲死后,他早早担起了一庄琐事,本该四处游历的年纪,就这么被困在了山庄里。
年近弱冠,萧金卿甚至没有去过京城。若是一般的书香子弟也就算了,偏偏他是江湖人,朋友中这个年纪踏遍漠北、行尽塞外的人不在少数,每每来山庄看望他,都不免拿来取笑一番。
天云山庄的庄主萧金卿,见识连个普通的江湖贩子都比不上。这样的话如果说出去,恐怕没几个人会相信,但却是事实。
如果没有这次的乌龙赐婚,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远远地离开山庄一次呢?
这么一想,萧金卿竟觉得包袱里的那道明黄圣旨也变得十分可爱了。
正在萧金卿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在他面前不远处,一件奇怪的事情忽然吸引了他的目光——客栈后院的墙头阴暗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
习武之人的警觉让萧金卿下意识转身从圆桌上抓起了自己的佩剑,他回到窗前,藏身在一扇窗格的后面。那黑影先是一小团,慢慢在墙头蠕动了几下,忽然暴涨出一鼓。
这晚的月色实在是太暗了,萧金卿却凭着武者的眼力分辨出那是一个人影。
人影突然扑通从墙头上跳了进来,萧金卿不再多想,也提剑从窗口悄悄跃了出去,他甚至没有惊动就睡在隔壁房间的手下。
后院里从楼上虽然看不甚分明,但并不如萧金卿起先料想的那样黑暗,起码他现在藏身在一棵树上,就明明白白下面的情况:
那黑影原是个脏兮兮的少年,一身褴褛不堪的粗麻布裳,全靠身上那条打了几个死结由不同颜色布条拼接起来的腰带,才勉强没从腰间散落;裤腿一长一短,破碎不堪的裤缘大概是某只野狗的杰作;一双过大的破布鞋趿拉在他的脚下,脚踝已经冻得又红又肿,也难怪他在不停吸溜鼻涕。
院子里原来有一小片萝卜田,萧金卿方才见他从墙角爬起来,慌张察看了四周,然后就直接跑到了这棵树下捣鼓起来。他猜测这少年大概是附近饿坏了的小乞丐,经常来此处偷萝卜填肚,今夜不巧被自己遇到。
那少年拔了萝卜出来也不等洗,在脏泥一片的衣襟上蹭了蹭,就直接往嘴里塞了进去。
萧金卿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在树上开了口,「小兄弟,你吃这几个萝卜,能挨得过一夜么?」
萧金卿说完从树上纵身跳落在目瞪口呆的少年面前,他惊奇地发现这个满脸脏黑的少年,居然有一双灿如星辰的乌亮大眼。
少年愣了半晌,回过神来一跳三尺高,「你、你……你从哪里出来的?」
萧金卿竖起一根手指朝上指了指,微微一笑,「上面啊。」
「深更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树上去做什么?」少年一面说着一面四处张望,大概在估计自己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少。
萧金卿笑问,「做贼的又不是我,为什么是你问东问西?」
少年立刻涨红了脸,大声反驳道:「谁说我是贼,我是半夜睡不着出来遛弯的!」
萧金卿一怔之后大笑不止,他的心情很久没有这么好了,「呵呵,我第一次听说有睡不着遛弯遛到别人家后院的,受教受教。」
少年不肯睬他,转身要离开,只听萧金卿又说:「咦?那你怀里现在揣着的萝卜,难道也是从自己家里带出来?」
见少年慌张扔掉萝卜,萧金卿更是得寸进尺,他几步追到少年身前,伸手拉起少年满是泥泞的手掌,「啊呀呀,散步散到满手泥,小兄弟你难道是用手走路的?」
「你、你管我!」少年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眼前这个笨小偷真是太可爱了,萧金卿的玩心顿起,「小兄弟,你不会是第一次被人拿住吧?」
少年被他逼退到了墙角,眼巴巴看着墙头不能翻,不由得又惊又怒,「你到底要怎么样!我不过就是拿了客栈几个萝卜,又不是偷了你家的鸡。」
萧金卿微笑着用剑鞘拨弄地上的萝卜,饶有兴趣地说道:「啊呀,你终于肯承认自己是小偷了。没见过这么凶的贼,不怕我拉你去见官?」
「你、你这个人怎么……」少年的脸色红了又白,忽然嘴一瘪哭了起来,「你要抓我去挨打也行,反正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死在哪里都是死,呜呜呜……」
萧金卿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哭了,他本就没有恶意,这下子也手足无措起来,「喂,你别哭,别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
少年索性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偷几个萝卜就要被打死,我真命苦啊,呜呜呜……」
萧金卿见他哗哗流出的眼泪把一张小脸彻底糊成大花猫,也不知道是出于怜悯还是受不了少年的哭泣,只好开口哄他:「你起来吧,地上又脏又湿的。」
少年抬眼看看他,又哭道:「我不起来,起来你就拉我去官府了……呜呜,我好可怜……」
「行啦,你不要哭了!」萧金卿无可奈何,简直是讨好一般半弯下腰来,「是我不好,我带你去填饱肚子好不好?」
少年半抬起头,「真的?」
萧金卿微微笑了,「我何必骗你。」
「我跟你去!」少年先是被他吓了个半死,接着又哭了个淅沥哗啦,肚子里先前塞下的几根萝卜早就折腾空了,一听萧金卿说要给他吃饭,哪还管送不送官,立刻破涕为笑。
萧金卿硬着头皮去拉少年的手,边往前院走边说:「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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