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软话
舞会过后有一个月,报纸每天都在报导着北方局势,有许多关于同盟分裂的预测,哪个势力将会冒起,也有对白镇军的寄望或批判,这些名笔、名嘴正是卖弄文才的时候。
白老爷终于是出院了,记者拍到那雪佛农车队扬扬长长的从医院回到了白府,其中由四辆车护送着的相信便是白老爷的坐驾,遮阳玻璃窗带了深茶色,看不清内部。
白家给了所有记者发了一张照片,就是白老爷坐在轮椅上,由白家三子一女陪着出了医院大门,图中他精神不俗,还会看镜头。
白老爷坐在木製轮椅上,由僕人推着,白夫人陪在身旁,双眼两个黑圈儿严重,是很久没有睡好的模样,后头跟着脸无表情的白震江。
为了迎接父亲出院,白府已经命人做了改动,在各出入的门槛加了斜板,方便轮椅行进。
武子吟主动接替了白夫人做内府的工作,他从前在武家便常做的,轻易能上手,倒是因此忙得团团转,因为今儿个是迎接白老爷出院回家的洗尘宴。
厨房做了九道菜,取这长长久久的意思,还有各种好兆头、象徵长寿的菜式。
可其实白老爷都不能吃,他只能嚥下糊状的羹汤。这一桌的菜就是摆着讨个吉利。
白夫人餵着餵着,便又红了眼眶。这一桌饭大家都是无比的沈默,单调的埋头吃食罢了。
吃完了饭后,白镇军与白经国便把父亲推到书房去谈事。白老爷经过了这些时日的休养,意识渐渐清明,一双眼睛疲惫却依旧锐利,就像是个有力的灵魂给锁在了无法自由活动的躯壳里。两儿子便自发研究了一套与父亲交流的方法,眨眼、单音、长短的哼声,去表达意见。
白孃与子吟坐在客厅吃果品,却是彷彿在思索甚幺,很是心不在焉。武子吟知道这阵子大家都是各有心事,也就给妻子留了个清静的空间。
他走到许久未交谈的震江身边,坐下来。
白震江麻木的看向他。
武子吟轻拍了拍震江的肩,说,「四弟,这阵子多亏你在医院陪着妈。」
白震江一愣,看着姐夫,「甚幺?」
「我们都忙,没办法时常陪在他们的身边,幸好还有你呢。」武子吟是由衷的要感谢四弟,每回他们到医院探望时,都会看到震江坐在病房的沙发处,「而且,妈的精神也很脆弱,有她最疼爱的幺子陪着,便好了。」
白震江的眼瞳渐渐放大,彷彿是如梦初醒,定定的看着武子吟,在确定他此话确实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时,竟是声音微颤的,「我……这样是帮了妈?」
「嗯。」这回却是武子吟疑惑,他不明白震江怎幺突然的情绪激动,彷彿他说了甚幺吃惊的话似的,「当然啊。」
白震江倏地深深一吸气,竟是眼眶红了,流了一滴眼泪来,武子吟呆住,没想到四弟怎幺说哭便哭。
可随即子吟便想到,一直顺风顺水、被长辈呵养着长大的幺子,突然家里遭了变故,还是因自己引发出来的,那肯定会感到徬徨无助,只是没有能让他宣洩情绪的渠道。
怎幺说,震江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
武子吟那当兄长的性子又冒出来了,便伸手揉了揉震江的头,说,「傻弟弟,哭甚幺哩?」
白震江等了一个月,就是等人给他一句软话。
没想到不是出于母亲,也不是出于自家的兄姐,而是没有血缘关係的妹夫。
大概是这阵子受的冷遇太过,如今武子吟对他一温柔,白震江就抵受不了,泪水吧嗒吧嗒的滴落,哭成个三岁孩子样。武子吟便苦笑着把他揽到怀里,一边拍抚、一边轻轻的安慰,就像过去他安慰弟弟那般。
过了一阵子,白孃从后走了过来,看着那靠在自己丈夫身边的大男孩子,柳眉半挑,「这是怎幺回事?」
「四弟哭得累,就睡着了。」武子吟把声量压得极低,怕吵醒了靠着他睡的震江。
白孃扯了扯嘴角,不太高兴的道,「多大的人了?把他弄醒回房去睡吧。」
「孃儿。」武子吟无奈的看向妻子,「震江不止累,他还哭了。」
白孃对孩子是没甚幺爱心的,特别是从少刁蛮任性惯了的四弟。他推了推震江,说,「起来了,你姐夫要跟我回房去。」
白震江却是把脸一转,埋进了武子吟的颈窝,没有离开的意愿。
这会儿,正是大哥二哥把父亲推回客厅,都看到了这边的动静。白镇军走到了他们跟前,也是问,「怎幺回事?」
武子吟便回他同样的话。
白镇军蹙紧浓眉,竟是一弯身,要把弟弟整个横抱起来。白震江身体一震,连忙的挣扎,「大、大、大哥﹗你……你干甚幺?」他惊恐的问。
「大哥抱你回房,哄你睡。」白镇军一脸严肃地说。
「不要﹗不、不用了﹗」白震江再也撒不了娇,如惊弓之鸟一样逃走了。
「大哥、谢嘞﹗」白孃便笑着朝白镇军道谢。
「不客气。」白镇军回道。
武子吟看着二人合作吓跑了震江,便有些困窘,站起身去把果盘捧来,「大哥、二哥……吃水果。」
「还是妹夫体贴。」白经国便走上来,拿了个梨子吃了。
白镇军看着卖乖的武子吟,便取了个圆而熟的桃子,大口咬了。
「下个月就过年了。」白镇军把刚才与父亲的决议道出,「爸说不见客,他们要反便反,我们开打。」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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