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堰西倚着病房的门框,干咬着一根烟看病床上昏睡的那个小孩儿。
小家伙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很小的一团,像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床上的小东西脑袋动了动,陶堰西叼着烟离开了那间病房。小孩儿要醒了,但他不擅长安慰别人,尤其是那孩子经历了那幺糟糕的事情。
威尔就站在门口,把按在了陶堰西胸前,不容置疑地说:“我要带你和陶节去美国。”
陶堰西咬着烟扑哧一声随便瞟了两眼:“陶节英语是最差的一科,你去问问他吧。”说着把鉴定书扔回威尔怀里转身要走。
威尔一把抓住陶堰西的胳膊,那副骨架上瘦的只剩了一层很薄的皮肉,硌得他手疼。他说:“我在美国安排了私人医院准备给陶节做手术。”
陶堰西点点头:“挺好,他这个年纪要是生下孩子,这辈子就完蛋了。”
威尔道:“还有你。”
“我什幺?”陶堰西神情冷漠地叼着烟,“宝贝儿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咱俩就睡了一回,还他妈是你qiáng_jiān的我,”医院里禁烟,干咬着这玩意儿让他心情有点烦躁,“那是你儿子,他要是想跟你走我不拦着,我也从来都管不了他。但你也别来管我。老子对你没意思,收收你那爱情看多了的少女心吧宝贝儿。”
说完陶堰西把咬了半天的那根烟扔进垃圾桶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咎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抚过小孩儿柔软的头发,紧蹙的眉心,紧闭的眼睛。那张小脸上细小的伤口都用纱布包了起来。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露出一点碧绿的眼珠,痛楚和惶恐还未从那双眼睛里褪去。陶节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
李咎心中的那些焦急和担忧交织在一起,被小孩儿这个躲避的动作催化成了一股无名之火,他手上有点用力地捏住了陶节的下巴,张开嘴想说点什幺。
想骂这个小混蛋不听话又往老区跑。
想说对不起宝贝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家。
想亲亲这个浑身是伤的小可怜抱着他说别怕我在这儿。
可他说不出来,小孩儿翡翠一样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大滴的泪水从包满纱布的脸上落下来,像是濒死的小兽。
小孩儿苍白的嘴唇颤抖了一会儿,终于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你能……离开一会儿吗。”
其实他知道的,他知道李咎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让张营放松警惕。
他知道不管换了谁都不会让另一个无辜的人为了别人冒险。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光明正大出现在李咎的家人面前。
他知道的……那天要过年了,李咎回家过年了。
他的名字挂在李咎的户口本上,可他们从来都不是一家人。
血缘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东西,他和李咎没有。
李咎几乎是有些狼狈地离开了那间病房。他脸上缝了五针,滑稽地包着纱布,眼底一片疲惫的乌青色。
身后传来极低的抽泣声,他的小孩儿在病床上窝成一团掉眼泪,却赶他离开。
威尔在走廊上抽烟,护士小声劝他,他就冷着脸把烟头按灭在了手心里。
李咎站在了他身边:“你怎幺找到他的。”
“我有自己的路子,”威尔语气冰冷,“我要带陶节回美国。”
李咎心中那股无名之火烧到了喉咙里:“你凭什幺带他走!”他忽然开始猜测是不是威尔也对陶节有些不可言说的心思,所以才故意借着陶堰西的名头接近陶节。
威尔扔:“凭什幺?他是我儿子,我他妈要带他回家!”
他这一嗓子吼得太高,病房里缩成一团的陶节猛地一颤,挣扎坐起来,隔着门上的玻璃神情恍惚地看着他们。
李咎抬头对上了小孩儿仓皇迷茫的碧绿色眼睛,那些柔然的水光让他心中有了个古怪的,完全不符合道德和法律标准的念头。
陶节身上的伤并不严重,那些人得了命令下手十分小心,不敢伤到筋骨。
但是他精神状况很糟,威尔在和医生商议后给小孩儿开了点安神的药。
晚上时陶节吃了药,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他想起李咎给他布置的那间房里的大床,他都没在那上面睡过几回,大部分时间都是睡在李咎床上的。
那个老变态总是霸道地把他搂在怀里,那个姿势睡觉其实很容易脖子疼。可他很喜欢李咎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每个夜晚都睡得十分香甜。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那种感觉,像是从高处跌落的人,落进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中。
值班的护士打着哈欠去洗脸,一个高大的人影怀里抱着一个昏睡的人,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电梯。
陶节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水上的一块木头,被浪花冲得晃来晃去,五脏六腑都搅合在了一起。
明亮的光照在眼睛上,恍惚中陶节好像真的听到了海鸟和浪花拍打船舷的声音。
他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一杯热乎乎的巧克力奶茶塞进了他手里。陶节还没睡醒,本能地被巧克力的香甜味的吸引,咬住吸管嘬了一小口。
李咎揉着那颗昏昏欲睡的小脑袋,满意地露出笑容。
陶节小口喝着巧克力奶茶,慢慢撑开了疲惫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白色的墙壁,是一间装修精致奢华的屋子。墙上挂着一个漂亮的花环,花朵有一点焉了。陶节惋惜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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