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哪壶不开提哪壶,把那映着走出审判厅时格林德沃得意笑容和帕西瓦尔愤怒表情的报纸晃来晃去,抛到帕西瓦尔面前。
帕西瓦尔抽出魔杖,报纸还没落到桌面就撕得粉碎。
“嘿!雅各布在外面!”蒂娜低声叫道。
帕西瓦尔没有理会,现在让一个麻鸡知道他是巫师也比报纸上的东西来得容易接受。今天他的办公室和他下属的办公室全部自动禁了报纸,至少他在工作范围内没有看到任何一份。
看来下属还是很能体恤他的心情,他勉强能从中体会一点点欣慰。
转瞬即逝的欣慰,不值一提。
“说吧,帮还是不帮我。”帕西瓦尔连客套都省去了,直切主题,“你不帮我也可以,我会把克雷登斯送回管制所,我说到做到。”
“你才做不到,你就不能不要那么——”奎妮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白了部长一眼。在帕西瓦尔脸色骤变之前,又赶紧打住,捧着两个空篮子出去了。
“帮,我之前都说过了,只要你帮我,那我也帮你。”蒂娜回答得倒很**脆。
“我不会帮你。”帕西瓦尔还是那句话。
蒂娜觉得面前的人简直不可理喻。他到底有着怎样的成长经历,才会那么厚脸皮地表示——我不会帮你,但你得帮我。
蒂娜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低头打开巧克力的包装。看不出雅各布还是个很讨女孩子欢心的人,隔三差五地就给奎妮带点小礼物。纵然这些礼物蒂娜都会先搜刮一番,但还好,雅各布比帕西瓦尔通人性,他现在都多带一份。
想到此,她不禁再次感慨,人与人的差距真是大。麻鸡和巫师的差距更是大得可怕。尤其是纯血的巫师,尤其是纯血还家世显赫的巫师。
帕西瓦尔压制了当即摔门就走的冲动,平复了一会。然后再次开口,换了一个突破点——“他现在当着我的面就不吃饭,不睡觉,也不和我说话,不愿意靠近我。把他放在我这里,和去管制所有什么区别?我成天看着他碍眼,我需要恢复正常的生活。”
蒂娜忍不住笑出声,反问,“你哪里正常了?”
“……我哪里不正常?”这话问得帕西瓦尔莫名其妙。
“别人给你倒个咖啡你不是嫌太甜就是嫌太苦,给你倒杯水你不是嫌太热就是太凉,一支羽毛笔没有放平,无关痛痒的会议迟到了一分钟,你都可以把你的下属数落一顿。你哪里都不正常,你一个人生活太久了,久到你都不把身边的人当人看了。”
蒂娜也一点也不客气,一阵见血地道。
部长不愿承认眼前的女孩是自己的手下。
蒂娜却并不在意下班后的阶位,继续说道——“他还是个孩子,我伟大英明的部长,克雷登斯现在感觉很痛苦,他养母对他做的事相当于心理阉割,格林德沃犯下的罪行又让他雪上加霜,你还指望他怎么样?”
没错,他养母做的事已经让他的心理扭曲了。他变得容易受惊,唯唯诺诺,严格的管教让他觉得自己周身污秽。可唯一令他愿意打破这份禁锢,豁出去拼一回的人,又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
他已经支离破碎了,没人能指望他还表现正常。
“但——”部长想要说出口,可话到嘴边又实在说不出。
主席的话在他脑子里转了一晚上,但让自尊心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帕西瓦尔再向另一个人坦白,仿佛就和上刑场一样难。
还好,蒂娜不用他说。她当然听闻了别人的传言,何况还有奎妮听闻那些别人没出口的东西。
“我知道,你想说那些谣传怎么办。但你能不能稍稍放下一点点你的面子,”蒂娜皱起眉头——“你自己权衡一下,到底是为了你的面子把一个人彻底毁掉比较重要,还是小小地让出半步,让他试着重新开始比较重要。”
“要知道,是你先接触他的,是你的恻隐之心帮助了他。”蒂娜认真地说,“那是你为数不多的美德了,你就不要把这可怜巴巴的一点点光芒,也从你后半生中抽掉了。”
蒂娜说完,安抚地拍了拍部长的胳膊。
在给自己加点热水之前,她还是没忘问问部长要不要也加块方糖。
她记得部长的那杯咖啡没有放糖,而难得的,帕西瓦尔竟一句抱怨咖啡的话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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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5)寒夜
奎妮于心不忍。
她读懂了蒂娜怎么想,也读懂了帕西瓦尔怎么想。可偏偏她还读懂了克雷登斯怎么想。就在庭审结束后,帕西瓦尔带着克雷登斯离开,她远远地看到了那个耷拉着脑袋的小男孩。
那一瞬间她感到一股深深的悲伤。
没错,不是憎恨,不是愤怒,而是悲伤。悲伤的源头来自于一种极致的羞耻感,就像一记闷雷在男孩的身体里隆隆作响。
她没有办法像姐姐一样从长远考虑,也没法像部长一般不近人情。因为她比所有人更能对克雷登斯感同身受,在读懂他人想法的同时,她也被那股悲伤到粉碎的力量征服。
她从来不认为能读别人的思想是一件好事,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人都以艳羡的口吻赞叹她高超的摄神取念技巧。其实那并不是一个技巧,那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可以称之为赐福,也可以称之为诅咒。
小时候她还认为别人的艳羡出自真心,可渐渐地,当她不由自主地道出他人没打算出口的话,他人对她却换了一张面孔。被人看透内心的感受很不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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