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速度毕竟不够快,加上顾虑吴幸子的身体,黑儿总是多留了点心关照他。第三日傍晚,另外三人也骑着马赶上他们。
四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看起来就是在战场上千锤百鍊过的,神情冷凝严肃,相貌虽好却都带着掩藏不住的风霜,眼底隐隐浮现血煞之气。其中一人脸上带长疤,直直将带些异域风情的脸庞分成略歪斜的左右两半。
吴幸子窝在车里,他原本就胆子小,衙门里的捕头捕快都会下意识绕道而行,更何况是这种在战场上拚杀过好长时日的军人。
这种心情也说不上害怕,应当算敬畏,还有些不知所措。
所幸四个亲兵都知道他为人如何,静默地策马在一旁护卫,除了黑儿也没谁试图与他搭话。当然,这些都是满月特别交代过的,他们不懂其中道理,依然服从命令。
几日后,吴幸子也习惯了几人,拘谨的态度放鬆不少,甚至还会同黑儿闲聊两句,打听马面城的风光。
在离马面城剩半日路程时,方何放出飞鸽与满月报信。这趟路走得稍久了些,竟用了十七天,也就是整整晚了关山尽十日才到达,四人心里有些嘀咕,满月刻意要他们放缓脚步不要急,却又要他们不要拦阻将军,也不知道葫芦里卖什幺膏药。
若不是大伙儿知道满月向来不待见鲁先生,恐怕会以为他打算替鲁先生固宠,刻意排斥吴师爷呢。
半日后,众人来到马面城门外,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匹高骏红毛银斑的马,驼着一个圆呼呼肉敦敦的银甲将士,在阳光下显眼得不得了。
「满副将。」众人加快脚步迎上前,心里千言万语,不免有些埋怨的意思。
「回来就好,跟我来吧。」满月看了马车一眼,吴幸子刚好掀开车帘往外看,两人四目相交,满月就露出憨厚的笑容,师爷心口霎时一鬆,人也不紧张了。
这看来像笑弥勒似的人,原来就是大家嘴里的满副将啊。看起来就是好人,半点没有军人的杀伐之气。
「满副将。」吴幸子也拱拱手,却忘了自己还在马车上,一个踉跄险些摔出马车,所幸黑儿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人轻轻将之推回车内。
「师爷请小心。」
「啊……多谢多谢,又麻烦你了。」吴幸子老脸一红,尴尬地揉揉鼻尖不敢再乱动,只有一双眼好奇地往外张望,看着这与清城县及鹅城都不相似的边城。
马面城原名南安城,可惜南蛮进犯严重长年征战,几乎没有过几个安生的日子。
城里年轻力壮的不是伤残就是驻兵,当地居民老的老小的小,能逃的都逃走了,几乎靠女人一肩扛起,也因此马面城及其左近四个县,几乎以女为尊,女子地位与男子平齐,有时更胜一头。
因为死伤者实在太多,马面城不兴土葬,习惯把人烧了,骨灰用小土罐装着,就埋在家里床底下,一则避免敌人挖尸汙衊祖先,一则祭祀也方便安全。可对外乡人来说,即便是亲人骨灰,但就这样埋在床底下,实在令人满骨悚然。
如此奇特风俗,久而久之就被用牛头马面的马面戏称,叫着叫着也积非成是,习惯成自然了。
马面城民风强悍,虽然五年前重归和平,也繁荣了起来,但放眼看去依然是苍劲刚毅的建筑群,实用功能大过一切,几乎没有什幺装饰,全是灰濛濛的土色,半点不像南方特有的秀气飘逸。
路边有时还能看到女子露着双臂,下身穿着长裤,衣襬扎在腰带上,哼叱哼叱地往牛车上搬货物。混在男人之间,似乎谁也不觉得奇怪。
真是大开眼界了。吴幸子左看右看,身子越探越往外,险些又摔出去。黑儿轻轻叹口气,乾脆将人扶出来坐在自己身边,低声介绍马面城的景物。
约略走了一炷香时间,众人终于抵达镇南将军府,吴幸子盯着匾额跌宕逎丽的字迹看,嘴巴张得圆圆的几乎能塞下两颗鸡蛋,眼睛都不会眨了。
「海、海海海海望是......镇南大将军?」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这幺问到。
「是。」
满月弯着眼对他笑问:「将军从没同吴先生说过吗?」
「没......」吴幸子僵硬地摇摇头,脑中突然闪过关山尽曾说,马面城没有人能管他......是了,只有镇南大将军才没人能管啊!他怎幺就没往这儿想呢?
吁口气,吴幸子拍拍自己怦怦跳的心口,莫名升起一种侥倖逃脱的怅然。
他不敢想自己为什幺一直避免猜测关山尽是镇南大将军,明明大将军的名声远扬,在清城县也有许多留言传来传去,除了杀伐之名外,最爱提的还是大将军年少有为。
早该猜到的不是吗?关山尽那般年轻,又出生于顶级世家,虽然长相不若传言中那般兇狠吓人,脸上连道疤都没有,好看得简直像仙人似的,但种种迹象都说明关山尽是镇南大将军......是他,不愿意这样猜测吧......
纤瘦的肩膀微微垮下,他现在迫切需要鲲鹏誌来安抚他的无措。
儘管不愿意承认,但关山尽这一个月的体贴入微,依然让他心防鬆动了许多。
「将军安排吴先生住在西进的双和院,请跟满月来吧。」满月似乎全然没将吴幸子惶然的神情看在眼里,该干嘛干嘛,领着人往里走。「对了,你们四个快去见将军。」
「是。」
下意识往黑儿看去,回到将军府后,黑儿也收敛起路上温暖的气息,比初见时更加冷肃漠然,转身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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