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整理行李去h市住上几天。
靳屿回来的时候就见他正在衣服一件一件往里塞,狗剩窝成一团毛绒球躺在行李箱里,他俯下身拍下它的屁股,而它表情漠然地撇过头一动不动。方鹿鸣气急,托起它的两只前爪将它提了起来。他掂掂手上沉甸甸的分量,不由道:“你是不是又偷吃了?”
狗剩无辜地眨着眼睛,软绵绵地“喵”了一声,叫得方鹿鸣心都化了。于是他将它抱在怀里,顺着它的绒毛说道:“好吧,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你偷吃。”
“你在做什么?”
他没有发现靳屿何时出现在房间,险些从原地蹦起来,而怀里的狗剩也因此炸毛,从他手中脱离出来。
“我、我打算去h市......”他回答得支支吾吾,心里没有一丝底气。他不由地纳罕着,自己在心虚什么?
靳屿不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他见到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妙,于是解释得更加详细:“我用你的手机在跟沈晴方聊天,他说让我来h市找他玩,我想了想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于是就......”他偷偷看了眼靳屿,后者的表情没有因此松动,于是他整理思绪,换而言之,“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
他这句话只是符合情理之中的客套一下,没想到靳屿竟颇为认真地点头说:“好。”
“......”他张了张嘴,最后选择闭口不语,然而他心底翻江倒海地懊悔,什么话都可以说呀,为什么偏要说这句话?
h市离n市很近,坐动车两个小时便可到达。方鹿鸣下车以后,立马看到沈晴方在一片树荫下半靠半站着。他的身姿挺拔瘦削,外加白皙的肤色,在普通人中过分显眼,几乎一眼便能注意到他。
沈晴方很快察觉到他们的脚步声,寻着声音朝他们看过来,不禁莞尔地走过去,说:“来得真快啊。”
方鹿鸣点点头:“上一班动车恰巧还剩两个位子,我跟靳屿就先人一步地挤进去了。”
沈晴方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将目光从方鹿鸣脸上移开,看向靳屿。后者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单单朝他点头致意,他亦朝他点了点头。
沈晴方所兼职的画室离g美很近,不过一两公里的路程。画室设计得很有排面,走进去便是一个线条简约、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的大厅,天花板上悬挂的几何体吊灯即便在白天也放射苍白的光线,地面大概是每天都有阿姨过来打扫的关系,透过光滑的大理石,方鹿鸣几乎感觉自己像在照镜子那样,地上的轮廓竟是如此清晰。
墙壁至走廊处贴着许多素描、水粉与速写画。他是一个门外汉,仅会浅显地觉得这张画画得有如何如何逼真、那幅画色彩有多少多少好看,并不懂艺术的形体与线条美,因此一个劲地感慨这些大师画工的炉火纯青。
沈晴方见到他瞠目结舌的表情,不禁笑起来:“这些都只是学生画的。”
“学生?”他更加吃惊,“都这么厉害呀?”
他摇头不语。
靳屿停在某一处水粉画上,沈晴方见状走过来,顿时笑着说:“怎么,你喜欢这副画?”
方鹿鸣听着他俩的对话,不由好奇地朝那幅画看过去——是一副风景画,大概是当时作画的时候风特别急促,整片树林皆朝同一个方向偏移,最顶端散落的笔触像是漫不经心挑上去的、却又有迹可循。如果非要用词语形容,他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三个字——
很好看。
这时,靳屿言简意赅地评价:“画风不错。”
沈晴方顿时笑了起来,仿佛这句话是在夸自己那样。然而方鹿鸣垂下眼睛看向这张画的右下角,签名如同他的画风那样恣意不羁。他盯了好半天也辨认不出这人的姓名。
韩清?韩情?
看上去是一个女生的名字。
他困惑地挠挠脸,而前面两人已经离开好一阵子,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走上楼梯。这时靳屿转过身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马上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好像仅仅在确定他有没有跟上来那样。
恰巧撞上下课时间,一堆人鱼贯而出,手上还沾着五颜六色的颜料,看到沈晴方时,好几个人都凑上去跟他聊天,不忌讳地直呼全名。而方鹿鸣跟靳屿异常瞩目地站在旁边,那几人的眼睛皆是一亮,轻声问沈晴方:“他们也是新来的助教吗?”
他笑着摇头:“我朋友,过来玩几天。”
他们顿时有些失望,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后,便陆陆续续地下楼离开。
方鹿鸣戳戳他的手臂,笑着说:“想不到你在这里还蛮受欢迎的。”
沈晴方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说:“他们只是不怕我罢了......”
他还想说什么,方鹿鸣便见到一个男生不知不觉走到他的身后。沈晴方感觉到方鹿鸣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下意识地向后看过去。与此同时那个男生伸展手臂,猝不及防地给他一个拥抱,将整张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隔着布料听起来闷闷的、又捎上点天真软糯的意味:“老师,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你改画等了好长时间,你该怎么赔偿我呀?”
男生虽然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但他的个子很高,比179的沈晴方还高出半个头,两人拥抱的画面看起来格格不入、又异常和谐,仿佛是一个在外凶神恶煞的狮子收起利牙尖爪,正在对它的主人撒娇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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