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恩见着了原夕争偷偷笑道:“这颜凉也忒倒霉,这祥福公后头若再添一个公字,听起来那是十成十的太监,比起大公的封号倒更神似一些。”
原夕争听了只微微一笑,顾崇恩见原夕争笑得勉强,指着酒楼下欢歌跳舞喜庆的老百姓:“你积了这么大的功德还不高兴么,少了些许赏赐又何足道?”
原夕争一笑,转头道:“在老顾的眼里,我是计较赏赐的人么?”
顾崇恩端着酒杯指了指原夕争,然后小声道:“你说昌帝捧梁王,却冷淡你这个驸马,这当中是何道理?”
原夕争落座,剥了一会儿花生米,然后细长的手指一个个将这些花生米排好,笑道:“圣上大约还不想放弃德王吧,梁王受了嘉奖,因为他是此战的主帅,我若再受赏赐厚重,难免别人便会以为圣上已经打算弃德王而看中了梁王。”
“正确。”顾崇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圣上最大的毛病,优柔寡断。”
原夕争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问:“你在京中连横的如何。”
顾崇恩稀疏的眉毛一扬,小声道:“梁王势不可挡啊,这些京官们眼睛都亮得很。”
原夕争将酒杯放下,起身笑道:“那没我什么事了,我先走一步。”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顾崇恩冲着原夕争修长的背影道,原夕争则挥了挥手,脚步不停地离开了酒楼。
江南春早,才过新年,便似乎已经是春暖花开。外面的欢歌笑语,仿佛更是将这缕早春的气息蒸腾得四散开去,令人有一种暖洋洋的慵懒。
原夕争似乎全然不为这气氛感染,只低头朝前走去,很快便走到了一处阴暗的巷子里,忽然转身手一挥,只听啊呀一声,眼前便摔落下来几个人。
“驸马,驸马别误会,我们是梁王派来保护你的。”地上的暗卫捂着腿连声道。
“梁王让你们来跟踪我。”原夕争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这几个人身手一般,却都是跟踪盯梢的好手。
“王爷怕北齐军嫉恨于您,会对驸马不利,所以令我们远远跟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一个策应。”那个暗卫头上冒出了一头冷汗,他们一直以追踪见长,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便暴露了。
“不必了,你们都回去吧,这事情我闩会跟王爷去说。”原夕争踏过了他们转身走出了巷子。
暗卫们只得无奈地看着原夕争越走越远,恨恨地捶了一下地,这才发现原夕争用来击落他们的是几颗花生米。等他们回了王府,还以为等着他们的是梁王的怒气,谁知王爷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挥手让他们下去,不禁大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心中暗暗疑惑。人人都以为梁王温和斯文,但唯有这些从小在梁王府长大的暗卫们知道,不完成任务,梁王的惩治是严厉也不讲情面的。
“景渊,你觉得驸马这个时候甩了派去的暗卫又是何用意?”楚因淡淡地问着旁边的中年男人。
东方景渊思考了一下,方才道:“原夕争的性子素来爱独来独往,但这么不领王爷的好意,也实在太傲气了一点。”
楚因微微一笑,道:“景渊啊,我知道同为谋臣,你难免有一点不太服气子卿,但是谋臣还是要讲究一点风度,否则很容易入诡道。”
东方景渊脸露愧色,慌忙躬身道:“臣该死。”
楚因挥了挥手,笑道:“你言重了,不服气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有一点说对了,傲气正是子卿最大的毛病……但却不是能令他致命的弱点。”
东方景渊等着这位王爷说原夕争的致命弱点是什么,但楚因却话锋一转说起了目前的时局,东方景渊自然不能开口让楚因把上个话题接着说下去。这么一个达达的疑问憋在心里,以至于东方景渊出来的时候,仍然在揣度楚因后半句的意思,如果傲气是原夕争最大的毛病可却不是他最大的弱点,那么原夕争最大的弱点其实不是他的毛病,难不成还是一个优点?东方景渊想到此处不禁苦笑了一下,这当真是一个绕口令一般的谜题。
东方景渊暂时抛开了这个疑问,其实原夕争与他上一次的深谈过后,东方景渊已经没有什么要与原夕争争锋之心。但是他深知,一个帝王也许并不爱谋臣之间相互倾戈,可也不愿谋臣们之间抱拢成一团,要做到既有一点好胜不服之心,却又不给人心胸狭窄的感觉,这份尺寸东方景渊一直在小心的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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