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莫怕,有老道在,定不会让那妖孽伤到陛下半分!”他捋了捋胡须,神情中已然是成竹在胸:“只不过,在老道擒住那妖孽之前,陛下还是莫要失了方寸为好。”
这句话说得沉稳有力,不慌不忙,圣人阖目吐息了几番,已是恢复了镇定。
“道长说的是。”圣人睁开双眸,眼睛里有许久不见的烈焰复燃起来,那是一个帝王深谙的权谋野心:“定不能叫那妖邪小人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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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珩家中闯入一队禁军时,尚是清晨他刚洗漱之后。
彼时许是宫闱刚刚解禁,这禁军便从宫中直奔此处而来,传旨说要他到宫中面圣。
孟珩的目光在禁军身上的官服上打了个转,心里不禁玩味一笑。
没想到他居然“有幸”见一见这个时代的皇帝,并且是在这个流言四起的节骨眼上。
是的,他已经得知了近来京城疯传的流言。
流言向来如同柳絮,见风而起,挡也挡不住。那日罗云失魂落魄地回来,问他发生了何事竟是死不张口。他无奈之下,略略施术,这才问出了个中缘由。
得知真相之后却不禁嗤笑了罗云一番。不过是有人暗中推手,有意为之,再加上寻常人等不明真相、人云亦云罢了。
而有这等心机,又直冲着他而来的,数来数去,也不过是那几个人罢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此人竟颇有手段,直接把这股风吹到了皇帝的耳边。
孟珩不在意地笑了笑,理了理身上衣襟,从容随他们而去。
却是一路快马加鞭,刀剑相抵,竟像是怕他长了翅膀飞走一般。
甫一到得宫内乾元殿内,更是立即紧锁了大门,身后“砰”地一声响动,把缕缕朝日微光挡在门外。
孟珩挑了挑眉,目光在殿内淡淡扫过。
偌大的宫殿之内光线不甚明晰,只有甬道左右点了几束宫灯,用以照明。
巨大的阴影蛰伏在墙角,恍惚蕴藏着危险的气息。
孟珩薄唇微勾,抬眸目不斜视地朝高坐于皇位之上的男人看去。
男人头戴一顶十二旈的冕冠,那垂下来的玉串散发出莹莹光辉,遮挡了男人的脸,让人看不清楚。
男人左右并未有内侍宫女伺候,只下手立着一个身着道袍的长者,须发皆白,半立在阴影之中,影影绰绰,看得并不真切。
可就在一瞬之间,孟珩就识出了那老道的身份。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他唇边笑意渐深,识破这一点后反倒愈发从容,不紧不慢地一步步朝圣人走去。
圣人眯了眯眼,目光犹如利剑,紧紧地盯在孟珩身上,直到他走到近前行了一礼之后,方沉声开口道:“你就是孟珩?”
少年如此一副姿容相貌,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若非如此,必不足以惑人。
孟珩垂首笑道:“正是。”
嗓音清越有如玉石之音,却是态度轻慢,礼仪欠缺。
圣人不由眉头微皱,他按捺下心中不快,侧头对墙边那处阴影道:“孟仁,你出来吧。”
“给朕好好说说,你是如何得知孟珩确是被妖气缠身,又是如何被他妖法所惑的?”
“罪臣遵旨。”一道略有些沙哑的低沉嗓音响起,与此同时,便见一个身影佝偻着背从阴影中走出。
正是被褫夺了兵部尚书之位、本该远调他乡的孟仁。
孟仁未着官服,只一身布衣,此刻弯腰而出,竟显得老态了许多。
他垂首走到阶前站定,下意识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却是脸色大变,冷汗直冒,强忍着心头古怪之感,硬生生低下头来不再看少年。
“除魔捉妖,心魔焉能捉得;杀妻弑子,休祲自有天降。”
冷不丁地,少年那天的话又再次浮现在心头,一字一句,如同咒语一般,箍得他头痛欲裂,挥之难去。
孟仁的脸色变得青白。
圣人等了许久不见孟仁出声,有些不耐地催促道:“孟仁,朕叫你把孟珩所做之事一一道来,你若不说,朕便只好叫你去西南荒漠之地孤独终老了。”
这一句话方如一句警钟,蓦地把孟仁头脑中最后一丝犹豫驱逐干净。
他闭了闭眼,终是上前一步,对圣上行了个大礼,声音沉痛地道:“陛下且容臣细禀。”
“孟珩此子自小身体孱弱,性格孤僻,臣一直将他养在府中别院,着人尽心侍奉照看,如此将他养到十六岁,不想一年前此子突然得了重病,不治而亡,臣痛心之下将其厚葬。没想到变故就是在此时骤生。”
“原来孽子并未亡故,而是流落在外,非但如此,孽子竟和那妖邪之物沦落一处,沆瀣一气,学了一身妖术邪法,几个月来在京城内为非作歹,横行作孽!”孟仁说到此处,脸上愈显痛心之色:“是罪臣之过,竟未能趁早察觉孽子动作,以至于今日让孽子酿成大祸,还请圣上赐罪!”
他说着,跪下身来朝圣人重重地叩了几个响头。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而半月之前,此子愈发无法无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施展妖法,而且还违逆父命,不服管教,实在是大逆不道!”最后一句话孟仁已说得涕泪横流,伏倒在地上:“子不教,父之过,无论陛下今日是否愿意饶恕珩儿,都请赐罪于臣,成全罪臣为父之德。”
自从那日捉孟珩回府不得,他已是连日噩梦缠身,忧思不断。
尤其是少年最后附在自己耳边所说的那句话,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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