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梅会跟其他给文人开的的赏花会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一些人聚在一起喝几杯水酒,诗兴来了便作上一首,再讲究一点儿的便要选好格律,一人一首做出来看谁的诗作能得个满堂彩罢了。今日便也是这个套路,纪湛的文名太大,众人便有志一同的将他选作裁判,和敬王爷一同评判这些人的诗作。当纪湛一篇篇看着,云融也没闲下来,正泼墨挥毫画着一株白梅。
敬王爷虽说也是才高八斗,但还是赶不上纪湛的,人贵自知,敬王也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干脆将判决的所有转给了纪湛,并不在意自己的所谓面子。这可是苦了作诗的一干人等,谁不知道纪湛平日里虽然算是和善,面子上过得去,可单单在评论诗文这方面言辞犀利,偏生词词有据句句在理,让人根本说不出什么来。不过好在他们正赶上纪湛“成家立业”的好时候,正和云融蜜里调油的西江才子十分宽和的评论了他们的诗文,连他最看不上的两篇都给了个“中平”和“尚可”!
然而当纪湛在他疼爱的义弟画的雪梅上题了一句前人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之后,他们还是在心里默默的了悟:其实他谁的诗都没看上。
不知何时,天上飘飘扬扬又下起了大雪,天色也变得昏暗起来,众人一开始并未留意,直道是上天也要为今日赏梅添几分意趣,可还没转过一个时辰,雪下得便越发紧,在梅苑根本待不住了。
这行宫修建在有温泉泉眼的山脚处,自然离洵州城没有那么近,雪疾风大,敬王爷顺应天意,留了众位文人宿在此处。众人自然答应,在这等华美之处一夜好眠,那真是再惬意不过了。
王府管家给纪湛和云融安排的是两间挨在一起的厢房,出门在外总要多点讲究,纪湛也就答应了分室而居。用过晚饭,纪湛还拉着云融的手靠在厢房外回廊的朱红柱子上,黏黏糊糊的不愿意离开。
“小融难道就这么舍得和大哥分开,小融晚上总是手脚冰冷,若是没有大哥在小融能安眠么?”纪湛越想越觉得严重,最后当真苦恼起来,云融看着这个如今跟个小孩儿一样的男人,几乎以为前几个月成熟稳重的大哥是别人假扮的了。
“大哥,我都好困了,你我都快点就寝吧。”云融被唠叨的没了法子,推着纪湛的肩膀把他推到了他房里,“明日一早我们早点起来就可以早些回家了,未免大哥精神不济,我们还是早些安寝吧。”
“那大哥想让小融亲一口。”纪湛十分不要脸的将自己的一张俊颜凑过去,云融带着些羞赧,意思意思啄吻一口。
“快点去睡!”云融红着脸,跑进了自己的房间,临关门还探出头看了一眼,纪湛倚靠着门板,看着云融灵动的眼眸和深深梨涡,向他温然一笑。
可是谁都不知道,这差点成了纪湛看云融的最后一眼。
纪湛双手交叠垫着后脑勺,嘴角还噙着狡黠的笑意,想着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小融害羞不肯在外与他同居一室,那他就跑过去和小融同床共枕好了。现在就只等小融睡着,然后……
厢房里也不知点了什么香,味道甜腻惑人,闻久了,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纪湛刚开始还兴奋的想着等会儿怎么才能不吵醒小融,然后……
然后他就彻底跌进了黑甜乡,睡得昏沉无比。
梦中,他看到了小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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