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冈问得很轻,让人很难相信他那么厚重的声音能发出这么轻的音节。扎利恩看着逼近自己的两束红光,心脏狂跳不止,跳到他都快烦死了的地步。
“……说……说着玩的……”
他能感觉到克里冈呼出的气,那火热差点烫伤他的皮肤,他却没有躲。
“说着玩的就好。”克里冈也没有移开,他的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在一起,力道之大以至于十指相互陷进了肉里。靠得如此近,却无法像无法之地中一样碰触对方,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忍住,有时候想想,还是由衷佩服自己的自制力的,这么多年他竟然都硬生生忍下来了。
除了西泉之战结束后的那一次。
“那……那你呢?”青年开口问,“你有……有没有……”
“一次。”
“……”扎利恩的瞳孔骤然紧缩,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当下只想大吵大叫或者撒腿就跑,却不知道把这种没来由地撒气冲动归咎于何种理由。刚想背过身去的时候,克里冈维持着极细的语气,将想要逃开的他轻轻拉回来。
“我答应你,不会有第二次。”
“——什——我先声明啊!那是你的事!玩玩怎么了,谁没玩过啊,自己开心就行了呗。根本没有必要答应我——”
“我答应你。”
“喂,我说了,不关我的事……”
“我答应你,查理,”克里冈伸出头去,薄薄的唇只差那么一点就要碰到扎利恩的嘴角,让他收回滔滔不绝的取闹,不敢动弹,“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好么。”
哥哥很好闻的味道在鼻腔中扩散,沁入胸腔和骨头中,扎利恩悲哀和愤怒的感情就这样瓦解融化,耳边只有低沉的嗓音和血流的冲击声。
克里冈每次对自己许下的承诺都像一把沉重的枷锁,不是因为他从来不曾兑现诺言,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失信过,这种绝对的信任感越是累加,对其有朝一日也许会被打破的恐惧就越是巨大,那股恐惧和因信任产生的期盼合二为一,变成背负不起的压力,压得扎利恩喘不过气来。
脑中的刺痛剧烈地折磨着他,但被火龙身上味道蛊惑得神魂颠倒的人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觉得现在就算兄长伸出手来,黑色的火焰舔上他的脸庞,他也不在乎。就算黑色的尖爪再次划过他的双腿,将他抓得遍体鳞伤,他也不在乎。
“……好……”
这一声用气息说出的‘好’,连他自己都没有听见,但余光中能看到兄长轻轻闭上了眼睛,显然他是听到了。
火气在一瞬间从他全身抽离,刚刚侧过身就能碰到的火龙已经退开到十米开外了,深深压进肺里的冷空气碾着扎利恩的气管,让他发现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呼吸,他哮喘一般地吸着气,剧烈地咳嗽着,火焰留下的后遗症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眼前出现了短暂的白雾。
低着头的克里冈并没有好到哪儿去,那冰片来回锯着他,几乎能把头颅劈开。背在身后的手被抓出了血,好在注意到的第一时间就用火舌将其烤干,才没有让太过明显的血味在空气中播散。
已经和一个月前完全不一样了……
扎利恩在又一阵猛咳中想着。
这才是现实……它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11)
蓝衣青年的喘息声弥漫在布满不详灰烬的空中,克林火山送来的震波让空气中的水分都带上了火的味道,虽然这种描述非常怪异,但那就是真的。
冰制的两片铁甲从扎利恩的耳后长出,在他乌黑的发丝中左右穿行,相互缠绕,结起白霜,开出蓝叶,牢牢地锢住主人的前额和后脑勺,在微弱的阳光下发出冷冽的光。
这顶‘冰王冠’他已经很久没有戴了,这曾经是他抵御头疼的最好防具,但一直给人很招摇的感觉,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人冠上了‘王冠’之名,虽然说的人好像没什么恶意,但扎利恩就是觉得这是一种嘲笑,那之后他要么忍着不用,要么干脆不见克里冈。
灭世者把紧紧相扣的双手松开,抬到面前,按了一下眉心。
“我都快忘了你那顶王冠了。”
“……我自己都忘了。”
扎利恩无奈地碰了碰波浪一样的饰品,“平日里没有什么用得上它的地方。”
“看起来比我记忆中的要漂亮许多。”
“如果你想嘲讽我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做得更好。”
“……”
“哼。”扎利恩将羊皮纸小心地捆扎起来,看了哥哥一眼,“……那,就……就这样?”
克里冈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你确定真的不完整听一遍这些宝贝?”
“宝贝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对方答道。
“你的意思是,别人送的就不行?……在我看来这里很多能算得上是宝贝咧!我再跟你讲一个,他们说这个——”
“不是这个意思。”克里冈瑶瑶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回去吧,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
“——事实上我还真想和你仔细谈谈这份清单和我想说的那个白罐子,但你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我觉得谈话不会进行得很愉快。”
“查理。”
‘到此为止’的气焰再次从火龙身上溢出,扎利恩只能乖乖闭嘴。
“唔……”
“把纸给我。”
“……”
没有过多的询问,青年就把牛皮纸扔了过去。他虽然不知道哥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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