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丽川笑道正是如此,又把前後的原因说了一遍。原来西宁王曹氏本是开国世家之一,三百年前曹氏先祖曹舟儿本是卖私盐的小贩,後来家破从军,侍奉在秋瑾风左右。秋瑾风二十一岁那年,即要拿下京畿,不料股上起了恶疮,行动不能。曹舟儿不怕肮脏,用嘴吸脓,保了秋瑾风双腿齐全,被封了忠义侯。太祖薨後,曹舟儿又辅佐两代帝君,直到八十八岁方才老死。“想那曹舟儿不过一个贩私盐的,因为为太祖皇帝吮疮吸脓就封侯拜殿,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可惜他家本事薄禄命,香火总不旺盛,到了上代王爷,居然连个集成香火的男子都无一个。好在他家郡主女生男相、身形伟岸,方才蒙蔽了先帝,否则这西宁王的爵位早被收了去了。”
司徒章只抿嘴笑著,也不插嘴,待到尹丽川说完,才道:“这事说起来原也有流言的,但是紫玉公主本是金枝玉叶,先帝的亲妹子。她与那西宁王一成亲,上床钻被,是男是女岂有瞒得住的?况且那时二人是在宫中成亲,更不可能李代桃僵由别人替著上床。若尹大人说的是真,那不是紫玉公主和女身的西宁王合夥糊弄先帝麽?”
秦绍阳道:“我虽也有所耳闻,却不信那紫玉公主欺骗先帝。”他看著司徒章走到床边坐下,又察觉自己窝在尹丽川怀里,此间尴尬难以言表,便轻轻挣脱了出来,重新靠在被子卷上。尹丽川混不介意,自然而然走到帐子中间,他对秦绍阳道:“那西宁王世子若真是紫玉公主生的,皇家血脉便是真的,若是西宁王与什麽男人生的野种,自当另作他论。先不说这後面,若他真有皇家血脉,该如何应对是好?”
司徒章道:“即便他有皇家血脉如何?挟制当今圣上,自称监国,早就犯了谋反的大罪。我等只管起兵讨伐就好,哪里许多犹犹豫豫。”尹丽川听他说得利索,不禁又是一笑:“司徒大人说了不算,还要我们这位监国大人下了决心才好。”秦绍阳只是微笑,并不再答话,尹丽川心想他终究是要下定决心,莽撞相逼也不是办法,於是托言要与别家节度使盘桓,便告辞走了。
尹丽川方一出去,司徒章就强近秦绍阳身前,他拉了秦绍阳一双手,只觉得冰冰凉,没什麽热气,就怪道:“若不是我回来得快,莫非你还要强撑著不行?”秦绍阳由他捏这手,也不抗拒,只轻轻道:“我好了许多,已不那麽容易累了。尤其是见尹大哥身体健硕,容光焕发,仿佛自家也有了精神。”
司徒章轻声问他:“莫非你早下定决心了麽?”秦绍阳眉头微皱,低声道尚未。司徒章猛地长叹一声,伸手拥他入怀:“早知道就不问你,可怜你身子还如此虚弱。”
秦绍阳在他怀里静默片刻,忽然道:“若我投降那西宁王世子,不但名誉难保,这泰丰人等多是要受株连之罪。即便在下想要气馁,只怕已是骑虎难下了罢。司徒不必担心,秦某还不至於如此蠢笨,为了一己私念连累他人。”司徒章笑道你这麽说我便放心的话,仍是攥了手不放,秦绍阳勉强笑笑说乏了,又想再睡,司徒章正要告辞,却被拉了手挽留。“今晨没来由烦躁,虽与人讲了些话,还是不适。司徒大人若是不忙,便陪陪在下如何?”
司徒章自然是不走了,但嘴里仍道:“我再在你这般厮混,只怕杜五七、尹丽川等人不满。秦大人雄才伟略,莫非不明这些麽?”秦绍阳嘴角微翘,并不回话,自顾自合眼睡了,手却没有松开,弄得司徒章只能摇头,更是不能走了。
却道那边尹丽川出到帐外,杜五七便从火堆後闪身出来,两人一同进了肃州主帐。杜五七屏退左右,与尹丽川道:“我看秦绍阳这身子虚弱得紧,怕是不能成大事。”
尹丽川笑道:“这我早知道了。”
杜五七又道:“还有那内卫流氓头子混在他身边,看著也是不顺眼得很。”
尹丽川道:“这话我懂。”杜五七又待要说,却被尹丽川截了话头:“老杜你也是的,分明是要替他打仗,还要这个那个说这许多。莫非你怕尹某心智不坚,特地来试探的麽?”
杜五七被他说破,哈哈大笑起来:“人说尹丽川是个猴子精,偏是个试探不得的主。如今我算是知道了,果然并非虚言。”他看尹丽川笑眯眯,并不生气,便接著道:“我也不蠢,哪会不知道内卫有用。怕只怕秦绍阳对那流氓头子动了真情,日後事成被他左右,便不妙了。”
尹丽川摇摇头,招杜五七帖耳过来,低低说了一番话,只说得杜五七长吁短叹了好一阵子,最後道:“没想到如此个美人儿居然是个死心眼子。你若不告诉我,我怎麽也不会往那地界瞎想。”尹丽川从地下取了坛酒,拍去泥封,淡笑道:“强极则辱,情深不寿,便是此理。”
杜五七扯了扯胡子,想了想,道:“兵书有言,上兵者伐谋。不如找几个细作混进城里,暗暗把那狗娘养的西宁王世子做了算了,免得还要动刀动枪,除了痛快百样不灵。”
尹丽川借著酒劲,点点头道:“若有内卫之力,想是偷偷杀了也是不难。可惜如今那西宁王奉旨监国,这圣旨假不假不要紧,关键是已然昭告天下,若是把他杀了,只怕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杜五七问那有如何,尹丽川道:“只有天子出面指正西宁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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