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请秦绍阳在舱外稍等,进去片刻引出个年轻公子来,青衣素袄,颜色非常,一看就是个风月人物。那公子见了秦绍阳,嫋嫋然行了礼,自称叫兰粟香,是个青楼的假名,秦绍阳回了礼,跟他进了舱内,只见里面摆了席,坐了两三个妖娆少年,又衬了乐座,仿佛是贵家怡情小宴。
兰粟香请秦绍阳座在上席,亲自递了冰玉盏过来,劝他吃酒,秦绍阳不曾认得此人,怎肯轻易饮下,就问:“请问兰公子,你家妈妈何在,为何不出来相见说个明白?”兰粟香与一并少年都笑起来,笑罢才道:“实不相瞒,兰某便是此地主人。”
秦绍阳道:“既然兰公子便是此地主人,何苦把在下诓到此地,还说什麽是逃跑的雏儿…”不等秦绍阳说完,兰粟香便截口道:“如若不用此计,哪里可以请得秦大人光临敝馆。”秦绍阳听他叫出自己名号,知道行藏已破,再掩饰也是无用。
兰粟香见秦绍阳虽然脸上仍留有笑影,双目却如同寒冰一般,只怕要留将不住,便落泪道:“兰某在京城多次听闻秦大人为人正道,不喜欢这秦楼楚馆,只是方才有客人在楼上把您认了出来,小可心痒,忍不住使此小计,还请见谅。”
秦绍阳听他话儿婉转,颇为委曲求全,自然不好张嘴说要走,於是接了酒盏,仰头饮下,算做不再计较。
兰粟香见他饮酒,知道不会马上就走,於是招了歌儿进来起舞作兴,酒至酣处,他红了脸,吐露心声:“小可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自以为天下绝色未见一百,也有八十。哪里晓得今日见了秦大人,方才知道什麽过去所见皆是粪土,把丑作美,真是惭愧。”
秦绍阳把他靠过来的身子扶回原处,淡然道:“我与兰公子素不相识,此等傻话自然是没有听到。”
兰粟香闭目摇头,再把身子欺过来,伸手就把秦绍阳头上的簪子拔了,“兰某原以为见识高於常人,不想衷心之言却被当作没有听见,真不甘心。”他环了秦绍阳的腰,只觉得那身体越来越热,气也喘得粗些,便调笑道:“今夜可要好好罚你疼我,如不尽兴就别走了。”
此时秦绍阳也觉著身上不对,与那日元宵之夜何其相似,想是在酒里著了道儿,他想挣脱兰粟香,却使不得力气,不禁有些生气。但这兰粟香乃是风月场上的人,男人身上何处得趣知趣心里都是明明白白。他见秦绍阳眼里已是水雾嫋然,只消稍稍挑逗即可成事,便用眼色招呼那三两少年过来,仔细把身上衣服褪干净了,露出个雪白的混沌身来。他正欲褪下裤子,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朗声道:“色究竟天大人入戏太深,不怕日後被剥皮抽筋麽?”兰粟香哼声道:“好你个白随之,早不来晚不来,偏到此时捣乱,莫非是故意的麽?”
《美人恩》第八回 野菖蒲4
外面那人笑得肆意,片刻间就来到门前,兰粟香对这人熟悉至极,知道他身份不凡,不好糊弄,只得由他走到身边,并不阻拦。白随之慢慢伏下身子,仔细打量秦绍阳,赞道:“真不愧是京师里的孔雀胆,如此美丽让人如何下得手去?”
兰粟香看他面露温柔,眼神如同在描摹情人,便有些吃醋,他刚要开口相讥,却不想眼前白光一闪,就有匕首插进秦绍阳腹中,由右到左斜划下去,连肠子都差点流了出来。兰粟香大惊,往後一退,秦绍阳的身子便落入白随之怀中,此时血已泛滥,争先恐後涌将出来,湿嗒嗒弄了凶手一身,在白袍上开出红花朵朵,很是美丽。
屋里的少年虽然个个堪比花娇,但逃起来可是比谁都快。白随之也不阻拦,笑嘻嘻看他们急飞狗跳地散了,便脱下外袍,把秦绍阳兜头盖脸裹住,抱了就想往外走。他还没到门口,就见个少年俏生生立在那边,手握双刀,目光冷冽,一看就是个不好招惹的。白随之虽无意与之盘桓,但也不能抱著个人往外硬闯,於是笑道:“请这位小哥行个方便,不要令某为难。”
那少年哼了一声,道:“你把我家公子放下,自然放你走路,否则当心我刀下无眼。”白随之听他极为认真,所在之处又正好封了出路,想要脱身除非穿窗而去。他嘿嘿一笑,身形已动,只见他步法诡异,轻烟一般,瞬间就已来到窗前。那少年虽也身法不俗,但终究还是慢了半步,眼见白随之就要掠出屋去,忽见他身体一凌,双手一松,把秦绍阳扔在地上,捂了腰眼独自去了。
少年并不追他,收了双刀,三两步来到秦绍阳身前蹲下,仔细察看了下伤势,知道此地不可久留。他把秦绍阳腹部牢牢扎住,一把将那身子抱起来,他知道秦绍阳正用一双凤眼看著他,慵懒冷冽,摄人心魂。少年轻声道了得罪,足下生风,跃上假山,施施然翻过院墙,顿时失去了踪影。
过了半晌,兰粟香才敢回到屋里来,他看著满地满床的血,回头看看一边偷看的龟奴象姑,厉声喝道:“你们什麽也没看见!什麽也没听到!要是让我听到些什麽乱七八糟的,仔细你们的皮!”
那边少年抱著秦绍阳,掠过屋脊重重,到了一处安静院落,方才落下。这院里空无一人,只有十几匹马拴在厩里歇息,旁边两间房子都是黑灯瞎火。他一脚踹开屋门,借著月光把秦绍阳放上寝台,才找了火石点起灯来。秦绍阳虽失血过多,但一路上夜风阴寒,倒让他神志清明,不曾昏迷过去,他把这屋内打量一番,只见是个寻常客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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