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别的我不管,这事你必须听我的!”他缓了口气,“别把别人都当傻瓜,在那个什么狗屁国际会议召开之前,你身边得有人时刻保护。”
“我讨厌一堆人在旁边晃来晃去。”
“这回只有一个。”
安致克转头看了一眼苍朗:“去向你的老板报道吧——人类基因组学专家,iq187的天才博士,我的二哥,安致远。”
苍朗向前走了两步。他已隐约看见对方的轮廓,似乎正坐在桌旁的转椅上。
安致克伸了个懒腰,“你慢慢验货,我去吃饭。”
苍朗因为他的某个用词,微微皱了皱眉。
大厅很快重归寂静。许久后,阴影处的声音道:“过来点。”
苍朗又走近几步,不到三米的人身距离,足以令他看清对方的容貌。即使如此,台灯亮起的刹那,他的眼睛还是像被那张脸刺痛似的,猛眨了一下。
那人皮肤极白,眼圈泛着晕染般的青影,一双靛蓝的眼睛如阴郁的海面,颓惫而暗流旋动,五官在指尖腾起的白烟中有种不真实的幻美,仿佛正在消融。
“安致远。”他吐了口烟,轻声说。
“苍朗。”
“脱掉给我看看。”
苍朗犹豫一下,摘去墨镜。
对方看见了他的眼睛,却没有任何异色,接着说:“还有衣服。”
苍朗有点意外地看他。
安致远捻熄烟头,“就像致克说的,我总得验个货。”
苍朗的嘴角抿出刀刻般的纹路。但他还是利落地脱去衣物,只留一条贴身底裤,站在地板上,脊背依旧劲挺如枪。
他的身躯强健匀称,深麦色的皮肤上疤痕错落,却丝毫没有破坏整体的美感,反而更添几分野性与剽悍。
安致远发出了一声叹息般的颤音,不禁伸手去抚摸他大腿上结实而充满弹性的肌肉。
苍朗目中寒光闪过,对方那种病态般极端迷恋的神情令他怒意陡生。他轻巧地拨开那只手,“老板,我可以穿衣服了么?”
安致远像是听到了,又好像还未清醒,再次伸出手去。
苍朗扣住他的右腕,冷冷地说:“合同到此为止,我宁可付违约金。”
安致远茫然地眨着眼,“致克答应付你多少钱,五万,还是十万?我可以翻倍。”
苍朗猛地甩开他的手腕。他动了真怒,手上多使了一分劲道,椅上的身躯顿时被扯飞出去,跌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摔足可让人疼上半晌,安致远却像触电般,立即撑起上身。
苍朗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他的双腿僵直生硬,即使尽量掩饰,在地板上拖动的时候依旧如同死物。
他的下半身竟是瘫痪的!
苍朗下意识地过去搀扶,却被对方用力挣开。
安致远曲起后肘顶住椅面,艰难地将身体移上转椅。他尝试了好几次,最后终于成功了,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眼喘了口气。
“对不起……我知道那样做不好,对不起。”
苍朗觉得喉咙一阵抽紧。他走到椅边,轻握住那只秀削的手,放在自己赤裸的大腿上,“没事,你摸吧。”
安致远向后仰着头,睁眼看他,那双湛蓝的涡流几乎要将人的魂魄也一并吸入。
“以前,我也有双你那样的腿,”他低声说,“在海里一口气可以游四五公里。”
苍朗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慢慢蹲下来,平视他的眼睛。
安致远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右眼,“怎么伤的?”
“爆炸的弹片。”
“总那么危险吗?”
“以前是。”苍朗垂下眼睑,“现在因伤退下来,就不会了。”
安致远沉默片刻,“你很勇敢。”
“你也一样。”苍朗说。
“不,三年多了,我还是不愿坐轮椅,因为对我来说,那就等于承认瘫痪的事实。我是个懦夫,连现实都不敢正视。”
“但你还努力活着,继续自己的事业,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安致远轻叹口气,“如果你见过那种螺旋型变幻莫测的美丽,你也会像我一样,把它当作毕生梦想,除非死亡,绝不放弃。”
苍朗看着他颜色迷离的眼睛,说不出话。
“好了,穿上衣服吧。我想休息一会儿,你抱我上楼。”
苍朗把他托起一半时才发现,这种姿势已经不适合成人了,肩头会顶着他的胃。
他想了想,将安致远打横抱起,沿着回旋的楼梯走上去。
二十多岁的青年,在他怀里轻得有如一束柳条,折出低垂的纤细脖颈——他好像已疲倦至极,顷刻就睡熟了。
第2章
苍朗很快就发现,安致远的作息时间很不稳定,他时常会在实验室忙到后半夜,或是通宵,就算正在吃饭或休息,只要脑中忽然冒出了什么思路,就会抛下一切扑进实验室。日子久了,连他的助手们也个个眼圈泛青,却没听到什么埋怨之言。
这个男人,正以燃尽生命的方式追逐着他的梦想。苍朗的心情因为这种想法而有点沉重。
有时他很想劝他爱惜身体,但只要看见他工作时,那双从阴郁中绽出眩目光芒的眼睛,就想起长夜将尽的海面上冲出的晨曦,那些尚未出口的话顿时蒸发——那是一种足以剥夺语言的极致美丽。
安致克隔几天就会来别墅,吃饭或是过夜。在安致远面前,他似乎是个永远长不成熟的弟弟,活泼轻滑地说笑,大声地吵闹抱怨,偶尔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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