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兵戈相接满目颓唐,百姓流连失所妻离子散。即便没有安禄山,还有其余人接二连三的造反。这繁华至极的大唐盛世,已然缓缓步入颓势,又岂是他泄露天机就能拯救的?简直可笑至极!
枉费他读了那么多史书,依旧那般天真得可笑,简直让人不齿。司清泽责骂起自己来,一向是不遗余力的。而更让司清泽心冷的是,他所收的唯一的徒弟,竟死在了一个同门手上。也许是旧时恩怨,也许是另有隐情,但司清泽却对纯阳宫耿耿于怀,竟莫名生出几分怨怼之意来。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啊。纯阳宫连他唯一的弟子也无法保护,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司清泽的看法太偏颇也太蛮横,可他自重活以来,一颗心早就碎了冷了。他需要一个理由支撑自己活下去。他上辈子心心念念的事情只是一场虚无,他为了那场虚无的幻梦甚至搭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如果司清泽真的能够看开放下,他当真能够白日飞升羽化成仙了。
小小的司清泽握了握自己那双小小的手,目光茫然。
司清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干些什么,也不知道重活一次意义何在。母亲依旧每日为了他的父亲黯然神伤,她甚至没有时间理会司清泽。当年幼小的自己只觉得心痛莫名,他不知道母亲为何一心求死。
可现在的司清泽已然明白了母亲的想法,那是一种万念俱灰毫不挂念的心绪,如同毒蛇一般横亘在心头,杀不死斩不断。
天命注定母亲会在他四岁这年去世,也是天命注定他会被师傅吕洞宾带进纯阳宫。既然天命不可违,他又何必费心反抗?
然而血肉之情毕竟无法说断就断。他也曾好几次伏在母亲膝上,目光哀然地问母亲能否不要离开自己。但那美丽的女人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表情冷漠又决然。
看啊,命中注定如此。和上辈子一般,母亲死得时候依旧形容憔悴。司清泽在自家院中望着那轮明亮的月亮,可他的心却是冷的。
但这回事情不一样了,出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那位仙风道骨须发皆白的老人,而是一个司清泽意想不到的人。
唐家堡上任门主,唐简。那男人简洁有力地询问司清泽是否要和他一起离开,司清泽只是踌躇片刻就点了点头。就让他看看这些微不一样的改变,又能带来什么变化吧。
可司清泽未料到,事情似乎真的截然不同了。
上辈子司清泽虽然天资聪慧,却独独不能习武。司清泽也曾暗自猜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拥有那古怪卷轴的原因,上天便要从他身上额外剥夺一些东西以示公平。毕竟,这世间有谁能够预知天命,将天下大事握于掌中全无意外?司清泽固然是自傲的,可他一想到自己上辈子的死法,那些自傲也就化作了惆怅茫然。他已然不愿多想,甚至不想看那古怪卷轴一眼。
然而这回事情真的有了变化,司清泽竟然能够习武了。能有自保之力终究是好的,如此一来,是否这一世他便能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司清泽不知道除了那古怪卷轴之外,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位前任武林盟主图谋的。他虽然对一切都毫无兴趣提起不精神,但也不愿同上一世一般,牺牲得毫无意义。
也许唐简隐约看出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问。这位前任武林盟主,竟隐隐将司清泽看做一个知事理有判断力的成年人,而非一个懵懂无知的四岁孩童。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唐家堡的弟子了。”唐简说,“你再也不是司清泽,而是唐无泽。”
换个名字也于事无补,该记得的他依旧记得。唐无泽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却不答话。
唐简却不由暗自叹惋。这孩子定非常人,小小年纪却好似看透世间冷暖,竟全无一点孩童的天真稚拙,也不知道是好事疑惑坏事。
“接下来我要教你一套剑法,天魔无相剑法。”唐简神情凝肃无比认真,“这套剑法是我二十五岁才练成的,威力极大。你要答应我,绝不能用这剑法杀人,若是哪一日你违背了这条约定,你便不再是唐家堡的弟子。”
杀人?他在纯阳宫时连一只仙鹤一只鹿都没杀过,又哪会轻易杀人。他自己的事情还想不明白,哪有闲心去杀人?
唐无泽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后一只大手却放在了他的头顶,轻轻抚了抚,似是无言的关心与慰籍。
唐无泽不由愣了愣,上辈子他那徒儿哭泣的时候,唐无泽也曾这般安慰她。原来在这位唐家堡门主眼中,自己竟是个需要人安抚的小孩子么?
“我不知道你这孩子为何有这般多的心事,然而慧极必伤。”唐简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你心中有所滞碍,就无法习得这套剑法的真意。”
世事纷杂,又有谁能全无挂碍逍遥快活?那倒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唐无泽默不作声,在他将那套剑法的招式以后,唐简就将他直接送到了唐家堡。
唐无泽上辈子从没来过唐家堡,常年落雪的纯阳宫自然和唐家堡景色不同。只是在唐无泽眼中,不管什么样的景色他都懒得看一看瞧一瞧。他心中还有想不透的难题,又如何能真的像个普通孩子一般,只顾着习武玩耍?
他上辈子的牺牲究竟换来了什么?而这一世,他又是否真正活着?那悬而未决的疑问一直横亘在唐无泽心间,似一处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时常流血不止隐隐作痛。
这一点他的师傅唐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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