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帛忙着去给傅子旭去了大氅,添了付碗碟。往他碗里添菜。
江慎言拦住:“先给他盛碗鱼汤。”说着把脚下踩的脚炉踢过去给傅子旭。傅子旭重又送回去笑道:“我不冷。”反又端起碗喂他喝了口汤,道,“总算赶回来了。”
江慎言只笑看他,无话。
细雪簌簌,北风飒飒,却有□聚。江慎言满心欢喜。
夜里守岁,江慎言拥着兽皮伏案临摹王右丞一幅《雪溪图》,画中山村宁寂,雪落可闻,江慎言以绢做本,湿笔入画,一笔笔,水墨渲淡,禅意伸延。
傅子旭醉心朝堂,对诗书琴画都只略通一二,却不痴迷,再者心思不若江慎言这般细致。江慎言却是精巧灵妙的人,于吃穿,闲暇消遣,哪怕床笫之事,都能百般玩花样。
傅子旭的命从不由他,他傅氏一族,烽静太子昭棠,于他来说,都重逾千钧,而江慎言,此生只得一个傅子旭足以。是以,江慎言活的纯粹。
江慎言侧头看了眼,傅子旭依旧剥着江慎言爱吃的松子杏仁,眼神交错一瞬,傅子旭虽笑得恬适,眉间倦怠却掩不住。
江慎言丢开画笔,支额看他:“昭棠可还好?”
傅子旭端着盛满果仁的碟子走过去:“不说这些事,许多日不见,想不想我?”
江慎言道:“想。”
傅子旭一愣,不曾想到他这般直白,登时笑出声,捏了捏他的脸,一把抱起:“既是想,今晚上不许哭……”
寸寸相思,陡然烧灼,一室皆春……
元宵节过后,穆少卿登门来访,一脸挨揍的模样:“江寺正,这都过了元宵了,您也该办公了吧,皇上都催多少回了,那桩案子再完不了整个大理寺这月的俸银都没了。”
江慎言这才翻出之前卷宗细细审度,漫不经心问起:“穆少卿可知道兵部侍郎魏宇廷?”
穆晋沉略一想:“嗯。”
“相传他与幽州刺史陈陆,幽州太仆寺少卿方崇明均是同窗好友。”
“有所耳闻。”
江慎言嘴角微勾,眼神一凛:“幽州地广,朝廷战马基本由幽州供给,皇上登基后第三年,幽州刺史上疏,言说幽州官马管理杂乱,建议设立幽州太仆寺,就近管理,遂幽州与京城一般无二设有太仆寺,且幽州太仆寺已渐有盖过京城太仆寺的势头。”
穆晋沉听得糊涂:“皇上让你查赈灾银,没让你查官马和太仆寺。”
江慎言嗤笑道:“银子肯定就在这儿了。”
穆晋沉哭笑不得:“你这是天马行空异想天开呢。”
江慎言鄙夷道:“活该你被柳相压一百年反攻不了。”
穆晋沉拍桌怒道:“你……你不也是给傅子旭压的。秃子倒来笑和尚。”
江慎言道:“那是我愿意,哪像你,分明想反攻,却有贼心没贼胆,脑子不够用吧。”
穆晋沉施施然起身,啐一口,闪人。
次日,江慎言官服齐整的去了户部,户部贺尚书老远就呵呵呵的相迎,“江贤侄今日得闲?”
江慎言拱手作揖:“近日皇上命下官审一桩案子,下官今日来是有事请教。还望贺大人指点一二。”
江慎言只是打听了京城和幽州两地的粮草价格,在户部喝了两盏茶,便离去。
回大理寺便写了折子递上,言说,本事关兵部内事,户部拨银与兵部,由兵部分给地方刺史与太仆寺,户部核算定是按照幽州地方物价,一石粮草八十文,所拨款项购入三千石,京城银贱,一石粮一百文,兵部与幽州正是偷得这篓子,假意拿银钱在京城购粮运送幽州,还找了一家粮商做了假收据,是以这些银钱便只得两千余石粮。平白少了五百石粮,军中动乱,幽州府衙遮不住遂闹了起来。
江慎言把兵部与幽州地界官官相护中饱私囊写了个透彻,请皇帝裁决。
皇帝看着奏折半晌不言语,黄昏时宣了江慎言入宫。
圣怒,一挥手折子扔在江慎言脸上,撞上额角,登时血流披面。江慎言不动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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