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住在这里,就像一个幽居在此的贵客。
夜堇没有多问什么,很快便接受了这种生活。
逢幽住进来的第一天,便给夜堇开出了几个方子做药浴。
每天夜堇只是看他一挥手,床上便出现了一大堆的药材。他不认识里面的药材,更不知道拿来如何用,是逢幽一点一点教给他,教他分门别类,教他混用拆分,让他每日配好自己药浴用的药材,日日药浴不缀。
有那么一日,夜堇一时好奇,让逢幽给他把药浴的方子写下来。逢幽只是笑着看了他一眼,便提笔为他在纸上刷刷几笔写下药名,凝神下笔的姿态十分潇洒,那一手字也是笔走龙蛇锋锐毕现。
夜堇站在逢幽身侧看他写的那一手字,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袖角,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羡慕和渴望的神情。
他自幼家贫,从没读过书,也不识什么字,还是后来卖身到了这尽君欢几年后中,他才有习字的机会。在他再三地央求妈妈之后,并自愿掏了很多钱之后,妈妈才允许他在楼里重点栽培的姑娘少爷们读书习字时,悄悄躲在一个小角落里旁听。得不到先生的用心指教,只靠他一人摸索研究,效果自然不怎么好。学了一年,也不过只识得了些常用字,至于写字笔法什么的更不必说。
夜堇一直都很羡慕那些腹有诗书的人。尽管有人笑说都是些酸腐文人穷秀才,可夜堇想着,那些读书识字的文人,纵然再怎么贫穷,他们总也有一技傍身,即使不能为官做宰,也能做个教书先生,受人敬重。更可况,读过书的人,别的不说,见识眼界比起别人来也总是高出一大截的。
他虽真,可为人卖唱总是贱籍,曾几何时,他也曾做梦梦到过,梦里他不是这样出身,他生在书香门第,也做了一个阅文章做学问的人。
梦中的感觉是那样真切,可才一醒来,他瞬间便被打落回现实。
“想学吗?”
夜堇看着逢幽迟疑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语气里暗藏着渴望和决心:“想学。”
闻言,逢幽眼睛微弯,好似一波春水在里面晃荡:“好啊,我教你。不过先生教学生总是要交束脩的,你能回报我什么?”
“我......”
“这样吧,你给我唱歌,我教你写字,如何?”
夜堇久不在人前而歌,期初略有些微赧,后来在逢幽含笑的目光下渐渐放开声音,用自己本来的声音轻歌,歌声清淡流畅,宛如淙淙溪流,又暗暗带了几分沙哑,像是落入湖中的石子,落子打动湖心。
逢幽款款坐在旁边,支着头看向正在轻歌的夜堇,眼中笑意轻缓。
待到一曲歌毕,逢幽许久没有出声。
夜堇不解地朝逢幽看过去,却见他浅笑着看着自己,对自己摇了摇手中的笔:“你来,另起一张纸,给我写几个字看看。”
他忙摇头,神情里竟有几分羞赧:“我不会。”
“无妨。”逢幽把手中的笔塞给他,“你随意写几个字,让我看看你是个什么水准,这样我也可以知道该从哪里教你。”
夜堇神色有些迟疑:“你......真的愿意教我?”
“当然。”那面逢幽为他重新铺好了一张纸。
瞥见逢幽好看的侧颜,夜堇闭了闭眼,心下一咬牙,便真走过去提笔要写。
却听逢幽近在身侧的声音传来:“这样吧,我来说,你写。”
夜堇侧过脸他一眼,见他笑得缓缓,便跟着点点头。
“玲珑骰子安红豆。”
夜堇拿着笔在纸上写,还不等逢幽念出下一句,他便停了笔,迟疑地看向身旁的逢幽,语气里有些不安:“玲珑骰子,‘骰’字我不会写。”
逢幽失笑,走到身后虚虚拥住夜堇,为他矫正握笔的姿势,随后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在纸上写下这句诗。纸上写下的字句也不像之前的药方一般锋芒尽现,走笔的弧度多了几分柔和。
夜堇见他写完这句,便停笔不动了,迟缓了片刻,才有些奇怪地问他道:“一般诗句不是都有上下两句么?这句的下一句是什么?”
逢幽在他耳侧轻轻笑道:“没有了,这句诗只有这一句。”
“哦......”
说是写完了,逢幽却依然握着夜堇的手,眼睛里涌出几分笑意来:“这个写完了,我再教你写些别的。来,你跟着我好好握笔。”
“你这个指头握的不对,是这样握才对......”
“对了,这样的握笔才对......我先来教你写个一......”
“不是这样的......这儿落笔要重些,这儿却该轻拿轻放......”
“不错不错,这个字写得很好......以后就要这般写......”
夜堇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他和逢幽两个人贴得越来越近,他的后背就这样贴着逢幽温热的胸膛,两人身体间的缝隙贴近得严丝合缝。
从不远处看过去,就好似逢幽从后面把他拥在怀中。
亲密无间,耳鬓厮磨。
之后的一段时日里,夜堇对读书习字这件事抱有极大的热情,日日捧着逢幽为他找来的书本不辍手。有时逢幽都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奈何一对上夜堇那只充满了渴求的眼睛,他就把自己心里潜藏的那点不虞丢到了一边。有时候单是看着夜堇的那一只眼睛,他便会感到微微的心痛。
“逢幽,你说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室内的窗子开着,外面偶然间会有春日的桃花扑面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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