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炼虚境界的修士,能活多久?”
“寿同彭祖,八百年。”
宋怀尘感叹一声:“真长啊。”
黄药师也点头:“很长。”
陆亭云只当他们是第一次听见炼虚境界的寿元才发出如此感叹,殊不知两人又进行了一番传音对话。
黄药师对宋怀尘说:“八百年,九品境界的寿元啊。”
“修为境界天差地别,寿元倒是差不多。”
白简只觉得八百年这个数字太遥远了,村里的老人年纪最大的不过七十岁,八百年,十倍还多。而他的父母,连而立之年都没能活到。
小少年心中感慨万千,他自然没有另外三个男人不动声色的城府,心里想的,都表现在了脸上。然而在这件事上,白简不想让别人发现,更不想听别人安慰,也不希望得到从寿元延伸开去的教诲。
于是他转开头,望向窗外。窗外人声鼎沸,比肩接踵,这景象对白简来说是陌生而新奇的,可此刻他无心欣赏。
桌上三个男人相互看了看,陆亭云传音宋怀尘:“这便到了第一道尘关了。”
宋怀尘拿起茶杯凑近嘴唇,视线一垂,阳光铺满睫毛,影子直接拖到颧骨上:“最难迈过的一道。”
白简虽然还算个孩子,但对修真来说,年纪已经不小了,因为年龄大,所以懂得多。他虽父母早逝,身处的环境却充满了人伦亲情,于是格外孤独的他对已故父母的思念自然格外强烈,尘根难断,这是白简最难踏过的一道关。
他修为进展缓慢,与此有脱不开的关系。
白简时常想,如果黄药师早些到村子里,是不是他父母就都不会死了?他偶尔也会想,如果他那从村外来的父亲是个修士,大概也就不会把日子过得那么艰难了。
少年看着窗外出神,周身气机起伏,意识半梦半醒,视线所及,都晕成了模糊的光团。
小二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白简发散的视线波动了一下,陆亭云立刻在他周围布了层结界,小二一声吆喝,送菜上桌。
“上菜不用唱菜名了,敲门后我们自己出来拿。” 黄药师吩咐了一句。
小二低声应了声“是”,退出雅间。
“蜜汁黄骜。”宋怀尘放下茶杯,拿起筷子点了点蜜红色的烧肉,“冷了就不好吃了。”
黄药师率先动筷,夹了块腿肉放在白简面前的碗里:“给他留点。”
然后才自己夹了块吃。
陆亭云也跟着动了筷子,白简触到了晋阶门槛,练气修士的晋阶,对在座三人来说,就如同喝水吃饭一样,并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关注。
白简看着窗外,宋怀尘也看过去:“平阳比映山湖热闹多了。”
映山湖也有集市,不过是各家各户带上富余,在晒谷场上交换罢了。平阳的人来人往,街道上的叫卖声终日不歇,贩夫走卒挑着担子吆喝,一声赛一声响亮,肩扛布幡的道士游医走街串巷,脚步不疾不徐,偶尔喊两声“百病消除”之类的话,声音洪亮。
别说白简了,连黄药师和宋怀尘都觉得新鲜。
有歌声传来,柔和清亮,仿佛山间细泉,又如同叶片上滴下的露珠。
是女子在唱:“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宋怀尘往声音的来处望去,街道上的行人也一个个看了过去。
陆亭云放下筷子:“运气不错,宋兄,越女游街可是难得一见啊。”
“越女游街?”
“越女善舞剑,一舞动天下,”陆亭云也从窗口望去,街面上的行人都停住脚步,伸长了脖子眺望,越女队伍还没走到他们的视野里,“她们周游四方,据说踏遍十洲,偶尔舞个剑,或者是为了赚点盘缠,或者是因为自个儿高兴,从来没有外人能请动她们。”
在唱到“梁帝讲经同泰寺,汉皇置酒未央宫”时,越女终于进入了宋怀尘的视线,身着彩衣的女子们身形飘逸,背后都背着素白双剑,她们唱着,走着,剑未出鞘,剑舞根本还没影子,就已经有人向她们的队伍中抛灵石了,姑娘们轻摇水袖,接了灵石,对着周围人俯身作礼,笑容矜持。
“梁帝讲经同泰寺,汉皇置酒未央宫?”宋怀尘问陆亭云,“这是什么典故?”
陆亭云也不清楚:“越女歌中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大概是她们在别的地方听到、见到的故事吧。”
“她们的歌和白简父亲留给他的那本书……”陆亭云越听越觉得熟悉,“很像。”
“是很像。”宋怀尘问,“难道没有一样的句子吗?”
“越女很难见到。”陆亭云道,“她们每次只唱一段,没人知道她们完整的歌谱是什么。”
“就没有好事者一路跟着她们吗?”
“跟不着,每次都会跟丢。”
越女歌朗朗上口,在唱至“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后,她们停顿了下,又接上了“云对雨。”
宋怀尘一笑:“看来是听不见巫山十二峰了。”
陆亭云:“巫山十二峰?”
两人明明没有高声说话,正巧从他们窗下经过的那名越女却停了下来:“巫山十二峰?两位公子也知道巫山吗?”
街市场的叫好声,起哄声,都因为那名越女的话停了下来,越女的队伍也整个停了下来。
彩衣姑娘们抬头望着临窗而坐的两个男人,眼中带着希冀。
陆亭云望向宋怀尘,宋怀尘用“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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