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随意地扔下最后一句话,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在乔休离开之后没多久,一道人影倏地出现,在悄无声息地落地之后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冲向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希扬。
希扬侧着的脸正好朝向那人出现的方向,隐隐透着极深墨绿色的瞳孔映出那人焦急万分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反应。
那人跑近之后第一眼便对上了希扬左腕上的晶屏,晶屏之中的数字依然逐渐递减由两位数变幻成个位数——
“不——!!!”那人发出了一声如同野兽般透着悲恸的低吼。
来不及了。
即使他的速度再快,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晶屏上的数字归零。那人一瞬目眦欲裂,却没有发现希扬在他的社会数值归零的前一刻,眼底闪过的一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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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子被单……白色的一切。
希扬记得这一幕。
这是他在那场爆炸之后,身处医院中睁开眼时看见的一切。
差不多在四年以前,他的双亲死于一场实验室爆炸的意外之中,而他当时正站在他爸妈所在的实验室外的走廊上——那一天他碰巧他下课早,因为回家没有人所以便临时决定到实验室来找爸爸妈妈。
他曾无数次做过相似的决定,却没想到就在那一天,就当他马上就要到达实验室门口开门进去的时候,实验室的内部发生了剧烈爆炸。
那一场爆炸炸毁了实验室内的一切,包括其内所有的研究人员,爆炸所造成的冲击波极其厉害,震碎了实验室四周的墙壁,当时实验室周围的人虽无一不受到牵连,可幸运的是并没有出现重伤者。
对于当时年仅16岁的希扬来说,失去双亲就如同失去了一切。
可也正是那一天,他获得了双亲留给他的一笔巨大遗产,大到他被人盯上、被骗走了一切甚至最后惨死的地步。
希扬闭了闭眼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应该死去了的自己意识却会回到这一段记忆。空气之中弥散的苍兰清香一如记忆中的味道,足以唤起希扬四年以来深埋于心底的那失去至亲之人的悲伤。
……等等。
只是意识的话会闻到味道?
希扬倏地睁眼,视线一扫,立即在窗边不远处找到了插满了素色苍兰的洁白花瓶,那一丝一缕的清香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他惊疑不定地盯着那花瓶上一簇一簇盛放的苍兰看,像是在瞪着洪水猛兽一般。
就在希扬瞪着那花瓶看着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有节奏地“叩、叩”敲了两声。希扬本能地将视线从苍兰花束上挪至门口,只见自动门上绿灯亮起,随即“嗡”地一声开启。
走进来一前一后两个男人,前面的一位戴着眼镜,穿着白色的医师制服,手里拿着病历板,而后一位则是西装革履,头发三七开,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这两个人希扬都认识,前者是他当时的主治医生杜理,后者则是他父母聘请的私人律师梵容。
希扬的眼珠子随着那两人行走的轨迹而移动着——他还不能够很好地理解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情况,这一幕幕的场景过于真实以至于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身处意识体的回忆模式抑或是……现实。
杜理看到希扬醒着只是朝他微一点头,走到床边检查了各项仪器中的数值是否在正常值域内之后,将病床上半侧稍稍调高令希扬靠坐在病床上,随后就朝着梵容嘱咐:“他需要大量睡眠时间恢复身体机能,只允许半小时探视时间。”
而梵容已经拖了椅子在希扬的床边落座,公文包放在椅子旁靠放着,声音冷静淡然:“半小时足够。”
杜理和梵容的对话内容和记忆中四年以前的一模一样,就连语气的停顿都没有改变。
希扬越发觉得面前的一切非常的不可思议,他的视线尾随着杜理走出病房之后才又移到了梵容的脸上,对方在杜理离开了之后才褪去了脸上冷淡的表情,绷得冷硬的线条柔和了一些:“小扬,你还好吗?”
希扬心里一动,张口就问:“爸妈下葬的日子决定了吗?”
梵容的表情变得更加温和:“已经定下来了,你的主治医生说再过十五天你就能完全康复,葬礼就定在你出院的后一天。”他抬起左腕唤出晶屏,调出行程表看了一眼:“明天你爸妈的遗体就会拼接完毕,我会全程监督遗体处理的,安心吧。”
……不是意识体回忆模式……
意识体的回忆模式中一切都是固定的,只要有一丁点的改变就会打破这种模式从而从中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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