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的小精品店。这对于现在事业有成的夏老板来说,刚开始多少会有点尴尬,但是夏子飞并不老,脱下考究的外套以后,自行车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搭配的东西了,再加上完全可以凭一张脸混进学校里的涂几,两个男人,一辆自行车和一只兔子,其实也没有听起来那么……古怪。
比起规划得精致漂亮的大公园,涂几更喜欢自行车后架上的旅程。在那些墙灰剥落,露出红砖的老旧房子里,常常会给路人带来很多惊喜。
有时候是从二楼的花架上蔓延下来的茂盛绿藤,有时候是半开的门扉后慢慢飘出的米香,有时候是在窄窄巷弄角落里传出的咿呀二胡。在这种房子挨着房子,门槛下长着青苔的地方,谁也说不清二胡是从哪一间房子里传出来的——但是可以想象得到,也许一个戴着眼睛的老头儿,正坐在被扩建的大楼遮住阳光的小阳台里半眯着眼睛拉老二
胡的样子,身边或许还有一只打呵欠的老猫。
连夏子飞都觉得意外,原来自己所在的这个城市里,还有这样子的地方。
“我觉得这里的花,长得比公园里的好。”涂几仰着头说。
在一栋老式二层小洋楼的露台上,生机勃勃地长着两盆壮实的芦荟,边上有几株野蒲公英。
那些蒲公英看起来很好吃,涂几想。
夏子飞直起身:“没事,好像刚才卷进了小石头才会响个不停。”
陶渊明坐在特地加上去的车筐里,望着那个阳台的眼神和涂几一样热切。
蒲公英……兔子喜欢。
涂几回头:“修好了么?”
“没有坏,只是小石头。”夏子飞重新跨上车,从涂几的方向看过去,夏子飞的腿显得很长。
或许夏子飞的腿本来就很长,只是之前涂几只注意到了他发亮的皮鞋。
涂几慢腾腾地上车——他怎么也学不会在自行车跑的时候跳上车,之前还差点因此摔了个狗吃屎。
实在有点可惜,涂几看过两个孩子在校门口示范过,那个小平头利落地一跳就上了车,看起来帅气极了。
不过夏子飞明令他只能规规矩矩坐上来,否则拒载。
“陶渊明饿了。”夏子飞打了一下车铃,吓了正在发脾气想跳车的兔子一跳。
陶渊明脾气挺暴躁,饿不行渴不行,摸摸不行抱抱不行——把它扔在家里自己待着也不行。
“回去吃饭。”涂几立刻说。
夏子飞弯起嘴角。
经过摸索,他已经确定了涂几热爱一切和肉无关的食物——尤其是自己烤的苹果派,涂几很大方地表达了自己的热情。
夏子飞不是白请涂几吃喝玩的,作为回报,夏子飞取得了和陶渊明一起随时能去找涂几的权利。
涂几是夏子飞见过最奇特的人。
他和自己以前碰到过的人完全不一样,对于自己大方地请客,涂几表现出了极其淡然和理所当然的态度——他表示夏子飞到了山上,自己也会一样用最好的东西尽力招待他。
至于山里的玉米黄瓜和餐厅里的高级沙拉和浓汤有什么不同,完全不在涂几的考虑范围内。
除了吃,涂几对物欲的淡薄也很惊人,之前夏子飞猜想涂几是没有接触过才会没有yù_wàng,但是不管逛到哪里,涂几对于柜台里的珠宝,电子产品和衣服都没有多看一眼,只说那些灯光刺得眼睛疼。
倒是一辆自行车到处走,就能让涂几很满意——涂几对所有平凡的小东西都有着奇怪的兴趣,比如花色古怪的窗帘,被丢弃在垃圾堆边的老沙发,甚至是人家晾在门口的卡通大棉鞋,都能让涂几停下来观察一番。
夏子飞已经发觉了,自己确实对涂几有兴趣,也确实拟定了计划——但是从始至终,被牵着走的人却都是他。
涂几太古怪太出人意料了,他还让夏子飞做了很多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夏子飞惯常的手段并不能产生效果,涂几似乎天生少了一根感知浪漫这个概念的筋,礼物无效,暧昧调情无效,约会和晚餐……好吧,如果在巷弄里到处钻和全素宴也算的话,涂几倒也不是完全没有突破点的。
只是这个样子,太纯情,太柏拉图,也太……不像夏子飞了。
夏子飞一方面觉得有点失控,一方面又渐渐沉溺于这种初中生级别的恋爱里。
也许不是涂几太古怪,而是自己的审美变奇怪了。
变得连陶渊明这样暴躁的兔子,他都会觉得如果安静下来,也还是蛮讨人喜欢的。
身后的涂几突然拍了拍夏子飞的后腰。
夏子飞回神:“怎么?”
“骑车要专心。”涂几的声音传来。
即使不扭头回去看,光凭声音夏子飞就能想象得到涂几此刻的脸一定是既严肃又认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刚才走神了?”夏子飞笑着拐弯。
“我感觉到了。”涂几说。
声音更严肃了,简直像个古板的小老头。
夏子飞忍不住要笑,却猛地忍住了,然后脚下加快了速度。
他的审美,可能真的完蛋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个男孩儿转性了?”廖其点了支烟。“明天要早起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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