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你们便被懿轩收为徒弟了么?”宋宁将唇抵在他额上,望着眼前那具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将话题岔开去,更不知要如何令这陷入不堪回忆的皇帝摒弃过往,不再难过。
慕容时抬手将他脑袋推开,摇头笑道:“哪有那般容易。当日师傅才刚同父皇一道回朝,才做了军机营一名统领。他能路过,其实是皇叔找他一道出宫去玩,被他拒绝了,正气呼呼的往军机营去了。”
而后数月内,慕容时便偶尔还去御书房看书,偶然遇到了雨儿,听闻了些事情。再回到宁语堂时,他便又装作凡事不知,露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教旁的皇子公主们轻视之余,不断的嘲笑他是个没有母亲的废物。
到那时,宫中没有母亲的孩子,已只余下他与慕容厉两个。
时年,慕容时十岁,慕容厉八岁。一个凤目弯弯不爱说话却常常腼腆笑着,倒像是个女娃娃,另一个虎目圆睁出声便颇有气势,却成日阴寒着一张脸,反像是凶神附体。
相较之下,自然无人敢再惹慕容厉,亦无人看得起慕容时了。
他们四年来,每日早晚便得被李嫣叫去,或明或暗的讽刺一番,说起来还是好心教导他们莫要因着丧母便无心向学。其实,其余的皇子公主俱请了朝中大员作夫子学文学武,唯独他们二人,却是无人教的。
也因此,当郭逸受伤归来之时,便被强留宫中,要他教他们两人学习。但也并非很好的差使——旁人都是要么授文习字,要么教武强身,再么琴棋书画之类的杂学各请名师分时指导,唯独他郭逸,却是一人承担了这两个孩子所有的课业。
眷恋?少年情【四】
“并非父皇为难师傅,实是父皇根本不曾知晓,我二人没有师傅教导。只因我二人与其余皇子公主一般,也能识字,也能挥得动长剑长刀,他便以为我二人与其它人一样授了启蒙师傅。而这些,原就是后宫之事,父皇是不屑去管的。”慕容时眨了眨眼,凤目中水雾散开,仍是红通通的,也还有几滴泪溢了出来,挂在眼角、睫毛上。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无奈那泪水像是舍不得他,抖了几下却仍旧在他脸上。宋宁见他竟像个幼童般别扭,满心难过又掺杂了些无奈,终是叹了口气:“行了,我已知道了。往后再不为你提及懿轩便故意如何,你也莫要再这般沉缅往事罢,都过去了,不是么?”
他一边说,一边偏头凑近了些,轻吻几下又笑道:“真咸,从来不曾尝过旁人泪水的滋味,原来与我从前相比,也好不到哪去。”
“若非见你身份可疑,我也不会留你在宫里。若不是你身世凄楚,远较我与肃恭还要辛苦得多才活了这般大,我早便因着你对师傅起了杀心,将你一刀杀了!”慕容时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端起面前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个痛快。
茶壶刚放下,宋宁已一把将他抱得死死的,好气又好笑的道:“你竟说出这等话来,是想谋杀亲夫么?”
“我一道圣旨便可了,还需要‘谋’而后‘杀’?”慕容时哼哼着,一把推开他,随即又靠回他肩上去,使劲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这才又懒懒道:“我似是从未像近日这般清闲,如今倒有些不知要做什么了……哎。”
他确是自小便生活在皇宫这等地方,从来不曾有一刻放松过。纵然时常是笑眯眯的,却也十次有九次是假笑。
他虽不曾如同慕容临那般制了面具混作太医,亦不曾如同慕容厉那样平日里阴着脸、在郭逸面前却时时冒出些傻气来,却其实远比他们累得多。
仅一张笑颜,便哄得李元甫与李嫣一党皆以为他生性无害,足以做他们手中任意捏圆搓扁的傀儡。
如今好容易可谓天下大定,又已只余下郭逸与慕容厉两人还未曾大婚、漠北大军回朝之时再行封赏这类喜庆事情,他倒觉得闲下来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并非不想闲着,只不过从不知闲着是何滋味,要如何将心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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