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解释我没有听下去,我只知道我出了一身的汗,那个时候我知道我是恨著陈如霜的,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可以拥有挽秋的一切并且那麽的光明正大。
心痛不已──这或者就是形容我心情的最好说辞。
我不知道我是怀著什麽样的心情来到梁家的。到了梁家,我便让司机先回去,然後在门外掀铃。
我刚刚掀铃,他便开了门走了出来。我不由得怔了一怔,挽秋道,“估摸著你快到了,便在客厅里等,後来听到声音,就出来了。”
我看著他,似乎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只怔怔地望著。
他又瘦了几分,笑得也少了。形容上还是淡淡的,可言语里总透著些任性。记得以前就有人说,男人就是孩子,是要人来哄的。
叫了黄包车,说了地点。我就在那样一个暮春的午後里,带著未知的希望和绝望,只因为那个人说想,所以抛下了所有的工作,陪他去外滩。
“你说,如果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会不会很美好。”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把惊醒沈睡的风一般,他的侧影显得格外的柔软。
我叹了口气,轻笑道,“我还不想死无全尸。”我微微顿住,又解释道,“黄浦江里可是有鱼的,鱼可是会吃了你的。”
他凉凉地看我一眼,凉凉地道,“一点儿都不幽默。”
“是麽?”我按住心里的酸涩,笑道,“我还以为……我一直都很幽默呢。啊……其实外滩的风景不错。”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一眼,满脸的鄙夷。
许久,他突然道,“听说,第一楼要加高了?是真的麽?”
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麽,於是道,“你是说亚细亚大楼麽?不过它已经够高了,再加高了……只不过更加高不可攀罢了。”
他笑了一笑,“我怎麽总觉得……你话里有话?”
我一怔,然後又笑,“我能有什麽呢……我只不过是……想知道你最近过得怎麽样罢了。可是你却总是那麽薄情,一躲起来就让人挖地三尺也找不到。”
他怔了一怔,仿佛有些吃惊似的,带著些嘲讽地道,“他还真是有心……”这句话说得不咸不淡,也不似真诚的赞美。
我知道他说的人一定是梁天奇。
我叹了口气,仿佛做好人一般地道,“其实他心里,也不是愿意的……他毕竟是你的兄长。”我话一出口,便有些後悔。
挽秋却并没有生气,微风拂乱了他的碎发,我抬起手想压下那乱发,却又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然後黯然垂下。
他笑出声来,所有的不愉快似乎都随著外滩的风飞去了不知名的地方。就是那样的一个午後,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就那样安静看著挽秋,而挽秋就那样安静的站在我的身边,甚至有那麽一个瞬间,我真的以为,这就是永恒。
作家的话:
下午有些事情。先补到这里。三号之前一定会补到原来的进度的。谢谢大家理解。
☆、故国三千里2130(补更)
第三章
夜渐渐的深了,华灯初上的上海在夜色里如妖娆的美人,外滩在黄浦江的冲刷下显得清澈而宁静。
“该走了。”他低低的说了这麽一句,垂著眸,仿佛不甘的模样。
我微微的一笑,“太晚了……他会担心。”
挽秋静静地望著我,然而瞬间拂袖而去。我只得跟在他身後,小心地赔著不是。
叫了黄包车,我一路陪同著他到了梁家,付了车钱,便一直看著他,直到他进了门,才又叫了一辆车,放心的离开。
上海的人多,有钱人更多,鸦片比有钱人还要多。我只是听说过,说是抽上阿芙蓉的人,就会为它义无返顾,据说,那是一种难戒的瘾。
我不抽烟,更不要谈鸦片。
可是有那麽一瞬间我就觉得,其实挽秋於我,就如阿芙蓉於吸食者,然而我,却比吸食者还要狂热。
身体的瘾,不管再难,总会控制住,而心瘾,随心而生,随心而灭。那是只要活著一天,就永远戒不掉的瘾。
挽秋,则是我永远都戒不掉也不想戒掉的瘾。
*****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的。
从“八一三”到“12.13惨案”,从北平沦陷到上海沦陷。
眼见得已经是1938,眼见得是1938也过去了快一半。
算算日子,我认识挽秋,也大概快一年的工夫了。
这几日煮了些咖啡,书房里飘的都是那一股味道。菊香不懂这些,咖啡壶也不会用,然而与其教她我还不如自己,所以便只得自己动手。
母亲是讨厌这味道的。
某一日她来书房的时候,便被这味道呛得够戗。咖啡我在日本时是喝得很习惯的,只觉得香醇,却忘记了任何东西都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的。
最有意思的是,母亲还说,是不是著火了。
那个时候,真的是觉得母亲顶可爱的,那一瞬间,也终於觉得家还是家的。
蓦然就想起一句话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转眼间就要到六月,母亲说子曦就要回来了。
凌子曦是我的弟弟。
凌子曦的父亲凌义是我父亲凌均唯一的弟弟,我的叔父。说来也怪,我家的人丁向来稀薄,祖父那一代只有三个男孩,一个少年时便染了病死了,剩下一个不争气,染了一身纨!的习气,後来是得了花柳病死的,没留下子嗣。另一个便是我祖父,独身闯上海,白手将家业发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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