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铭一手抱着草席,一手拿着大勺,思索着那份圣旨里的话语,苦思“据闻”是那个不长眼的大臣奏了他永铭一本?
性情奢侈?他永铭在诸位兄弟中算是最节俭的了。
桀骜不羁?这是他二哥才对,福恒也符合,他永铭最是谦卑,贵为亲王,都没摆过架子。
不知百姓疾苦?愈加之罪何患之词,他永铭养在深宫,长在王府,进出侍卫跟随,怎么知道疾苦?
永铭走一路,思考一路,要是知道谁这么说他,他绝对……此仇不报非君子!
“就是这里!”
韦镒停在帐篷边,说,一边拿眼小心打量,刚才还锦衣绣服的永铭。
永铭回神,四下一望,何来住人的帐篷?不禁瞪大眼看韦镒。
韦镒很很好心地往身边一指。
永铭眯眼一看,只见这帐篷可能还没自己高,更别说这早已经看不清颜色的帐篷,黑得亮铮铮的,好似漆了一层厚厚的油污。
未进帐,便有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鼻而来……好似脚臭!
永铭深吸一口气,晕了好半天,忽然想起福恒曾经说的笑话,说是老将费扬塔珲自从军后最恨洗脚,一脱靴子能熏昏一屋子的人,他老婆为此还拒绝和他同房来着。
“永铭,行军的人很难能洗澡,如果……”福恒那时的话如今在耳,让永铭额头满是冷汗!
“就住这?”永铭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口。
如果不是韦镒就在身边,不想将来被民间说上一个“伙夫亲王”的名儿,他一定会提起鸿渐,让他带自己去见七哥,他才不要顾及什么湘额娘临终的叮嘱,狠狠地奏上七哥一本藐视圣命,目无尊卑……公报私仇!
但此罪重!
“……是!”
鸿渐几乎把头低到胸脯上,两眼却盯着永铭胸前短褂上,那个大大的“兵”字,脸通红,更像憋着笑,板着脸说:“七爷说,九爷难得有识得人,住这里也有个照应!”
“照应?你们七爷真是思虑周全!”
永铭冷笑,捏紧勺子,咬紧唇,要鸿渐敢笑出半点声音,他绝对给这个奴才几勺子,他的颜面……那点脆弱的颜面全让他七哥扫没了……
“九爷还有吩咐吗?”鸿渐挺胸收腹,问得不卑不亢,如果不是脸部那抽搐,满是难忍的笑意,乍一看去,倒是很有将士的威严。
“帐篷,我要睡自己的!”
“回九爷,帐篷已经让人回送了!”
“我的人呢?”
“回九爷,在七爷身边,九爷放心,七爷不会亏待他们,皆按着品阶安排呢!”
“行啊……”永铭冷笑,弄个老半天,就自己被单独提溜出来了,有预谋的,全戳到了他永铭所有的短处——
辩无可辩!
“七爷说,九爷如果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吩咐鸿渐!”
鸿渐挺立着身体,面对九爷那双淡淡的琥珀色眸子,总有点心猿意马。
“吩咐,你都是不可以,我吩咐你什么?我敢吩咐你什么?”永铭恨得牙痒,脸上依旧在笑。
“奴才惶恐!”鸿渐立刻□欲跪。
永铭却只是低声说:“起来吧,我如今不过是个兵,你还是我上司,告诉我七哥,如果这样,就以为我会吓跑,那么他就错了!报国之心,我不比他少半分半毫。”
“奴才还有一事要禀明!”
“说——”
“七爷说,为了九爷的颜面,自此刻起一律以上下相称,奴才与您的侍卫会暗中保护王爷!请九爷恕罪!”
永铭撇开脸,笑问:“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鸿渐不说话,退身告退,转身把距离他们很远的小兵韦镒招呼过来:“你过来,叫什么名字!”
“百长韦镒给长官使鸿大人请安!”
韦镒上前一个标准的军式请安姿势,颇为有力。永铭斜眼,这小子还当官了?
“大将军令,他交予你,与你同帐,此后归你差遣!”
鸿渐说完,一个错身私语:“大将军的远房亲戚,严格要求,切忌不可打骂,危急之时,舍上性命也要护他周全,你可明白?”
韦镒一怔!
鸿渐在永铭怀疑的目光转来时,立刻正色板脸说:“你可听明白?”
韦镒一跪:“臣,听令!”
大将军的亲戚?
韦镒转过头看着一脸抑郁之色的永铭,眼里写满了疑惑。
但刚才……那情形好令人猜疑,龙阳之事在军营无论何朝、何代,都是讳莫如深,又遍地开花的事儿。
永铭一看韦镒那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在意的不是这个。
“你……紫荆说你不是去投靠叛军……”
韦镒脸色一变,不等永铭说完,立刻拿手捂住永铭的口,就往大帐里拽。
“唔……”臭……永铭的两眼只想翻白。
“你会害死我的!”韦镒低语,“说来话长,紫荆也在这!”
紫荆?
永铭更迷惑:“他不是跟着他师傅去抓鬼了吗?”
“抓什么鬼啊!这不是打仗了,我们都被抓来当兵了!”
韦镒松开手,看着永铭一副要窒息的样子,皱眉:“阿九,你和大将军……”
永铭把席子和大勺子往勉强算得上干净的地方一扔,就着那看似床的东西,坐下,盯着四不像的粗布鞋,说:“别提他,我阿玛让我跟着他学习,他就收缴了我的东西,还让我穿这个!”说着手,还拉拉胸前无比大的兵字。
韦镒把永铭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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